阿晚一直在云松身侧,注意他神色有异,不免开口提醒他:“云松,你可千万不要因为云水宫的那些修士同样出自正道便心生不忍,战场上,你的不忍会成为伤你的剑!”
云松忍不住笑了,他对阿晚颔首:“我省的。”
他感慨:“正魔之分。正魔哪有那么容易分得出,‘正道’‘魔道’分不出,如今四宗联盟与云水宫也未必分得出。”
“不过择一无愧于心的路,而后贯彻下去,走下去便是了。”
云松对阿晚颔首:“晚姑娘,是这个道理吗?”
阿晚自觉经历比云松多,原本是想要同云松讲些道理的,如今云松反过来这么说,倒是些她未曾想过的。
所谓剑心通明。云松……确实比她天赋高多了,他如今是一剑江寒的徒弟,大概能真正的承下昆仑寒剑吧。
阿晚别过头去,抿着嘴角道:“你知道就好。”
云松道:“战场混乱,我的后背还拜托晚姑娘了。”
阿晚冷哼了一声,她说:“我记得一剑前辈的叮嘱,算起来你是我的侄孙,我当然会护着你的。”
云松摸不着头脑,他想着阿晚跟着一剑江寒学剑,虽无师徒名分,但算起来不应该是师姐吗?怎么就成了曾师叔?
云松不知道,却又不敢问。阿晚言辞厉害,他是领教过的。
阿晚见他不吭声,瞧着又忍不住想笑。
山脚渐近,敌人渐近。
阿晚在此刻却忽得不慌也不惧了。
她有答应了的事情要去做,她得让云松无后顾之忧地去迎战。
在这一刻,阿晚似乎隐隐有些能理解风泽为了一个约定等待的千年了。
青城山下,凤鸣随雷鸣而至!
他面无表情,身上的衣物多有烧灼痕迹,姿容却一如当日自天柱而下——除了没有笑容,又添了冷酷肃杀。
或许这样的凤鸣才是真正的凤鸣。
才是天上城对待三千界真正的态度。
一剑江寒面对凤鸣,毫无犹豫地拔出了剑,他道:“久候了,请吧。”
凤鸣瞧了立于山下的两人一眼,冷笑道:“怎么,二打一吗?就算把山上的都叫下来,你们也拦不住我。”
绮澜尘淡声道:“仙者高看了。”
她的桃枝凌厉挥出,正截从空中探出半副身形勾爪握灵爆欲攻向一剑江寒的凤舞!
绮澜尘道:“是一对一。”
凤鸣见到凤舞显然也很惊讶。
但他仍然与凤舞在闹别扭,见了凤舞也不开口,只是阴沉道:“怕是不能一对一,你想要与我来战,得先越过这些修士!”
绮澜尘抬眸看向站在凤鸣身后的那些曾经也属于正道的修者。
他们眸光坚定,也皆不畏死,显然也是认定了自己的选择无错,认定了冥顽不灵的是仍在抵抗的绮澜尘他们。
是了,你们在抵抗什么呢?
来的可是天上仙,降世的可是道。修者便该求道遵道,与道为敌,追求可笑的“命不由天”,无尊无纪,甚至逆道而行——这不是魔道才会做的事情吗?
是谁入魔,又是谁在救世?
绮澜尘微微笑道:“怕是不用我。”
刀剑声自云水宫两侧处响起。
祁连剑派的弟子目光如电,他们手中的剑,更是这无星无月的夜中最后的星。
云水宫的修者大骇,云松道:“诸位前辈,今日之战是非必要,若诸位醒悟,这一战尚能免去。”
有位德高望重的修者冷笑:“免去?如何免去,你等卸剑领罪吗?”
阿晚闻言,冷声道:“我早说了,他们要是能醒过来,早就走了,哪里还会在这儿接着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