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正正,以锋刃对锋刃,属于剑者的战意。
知非否视线凝起,在这一刻,他突然不想再去想了,只想去应一剑江寒这一战。
他道:“来战吧。”
一剑江寒的确是个天才,更是个忍受力远超常人的天才。
知非否以五行术混于剑中与他对战,不知春可以斩断江海,却无法斩断雷电。但一剑江寒不过被刺了一次,第二次,他的手便能无视雷咒带来的疼痛与麻木,第三次——他便能以重剑提前创墨绝刀刃,使得雷咒在攀上不知春前,先断了知非否这一刀!
与一剑江寒这样的人为敌实在是可怖。
尤其是这世界里不止一个一剑江寒,还有一个秦湛。
知非否忍不住想,那些高傲的天上人,那两位仙客当真能帮助越鸣砚统治了这天下吗?
他们的面前拦着的,可是修真界最可怕的两把“剑”。
知非否忽然笑了。
一剑江寒剑锋坚定,墨绝在宽剑的狂力下崩碎,长剑如电,直刺知非否的胸膛!
剑锋毫无停顿地穿胸而过,知非否伸出双手去挡,除了将他的双手也在这剑下被割得血肉模糊外,根本半分也挡不了一剑江寒的剑势。
一剑江寒的剑,穿透了知非否的心脏。
知非否低下头,唇口刚启,喉头便是一口血涌出。
一剑江寒的剑太厉,他断的不仅是心脉,还有灵气,还有感知。
他整个人,都在这一剑里,被冰冷的死亡所侵蚀殆尽。
知非否双手抓着一剑江寒的剑刃,他咳出了血,喉头被寒意冻住,他说不了话。
一剑江寒道:“知非否,百里珏。”
知非否双目圆瞪。
一剑江寒淡声道:“我知道你想要琉璃灯做什么,司幽府君告诉了我们你的过去。你想召回那位魔门少女的魂灵,可你就算召回了,又有什么用?”
“你想见她,到底是因为思念,还仅仅只是因为你不甘罢了。”
“你是个天生自负者,天下人从未被你放进过眼里。那个姑娘,若是她未为你而牺牲了自己,你又真的会将她放在心里去吗?”
“你从头至尾,不过只是借着她,抒发你对这世间的不满与恨罢了。”
知非否本已涣散的瞳孔在这一刻骤然收紧,一剑江寒本欲抽剑,却被知非否紧紧的抓住了剑锋。剑锋深深割进了他的手掌里,他却只是盯着一剑江寒,逼迫自己发声,用破碎不堪的沙哑语音问:
“一剑江寒,你幼时因正道燕白之争,家破人亡。后又因云水宫批命,孤独一生。最后因桃源隐瞒,彻底孤亲寡缘,甚至连我这个仇人都迟了那么久才找到——”
知非否盯着一剑江寒,似笑非笑:“你不恨吗?你不觉得,这世道真是荒唐又可笑吗?”
一剑江寒垂眸看他。
一剑江寒道:“不觉得。”
“这世道还有秦湛这样的人,就算不上荒唐。”
知非否睁大了眼,他乐不可支地大笑了起来。
笑够了,他目露狠意,不等一剑江寒动手,自己先一步拔出了刺入他体内的不知春!
刀锋近乎刮裂了他的手骨!
知非否哑声道:“你不觉得荒唐……我却也不想死!”
知非否转身欲逃,一剑江寒尚未追,他便先因体内灵脉全部冻结而再走不了一步。
知非否跪了下去。
他倒了下去。
血从他的胸口流出,流进乱石堆,他看见了砸在石头上的那柄扇子。
知非否想,他真不该走这步棋的。
琉璃灯,琉璃灯。
他早就该听她的,将她远远的搬离自己的棋盘,千万不可靠近了,又让她扰乱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