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非否轻笑了一声,他道:“若不放过这一批,剩下的那些叛逆者们又要如何聚集呢?”
“有人召集,总好过一一去找不是吗?”知非否道,“况且有些事并非力强便可得,留下些可用的人手是必须的。”
那乌发的青年盯着他,忽而便笑了。
他道:“你是尊上在此处寻的仆人?倒也有趣。”
“他们叫你什么,不哭阎王,这名字可真够怪的。”
知非否笑了笑。
那乌发青年也笑了,他说:“说起来,他们才是你的同类吧,你下手可真不留情呀。”
知非否淡声道:“同类里也要分门别类,好比善恶,好比强弱。细分下去,也就不能算是同类了。”
乌发青年听了,点头道:“这倒是,我脾气就很好,凤舞脾气就不好,我们还是姐弟。”说着,乌发青年又问:“那你算这其中的哪一种?”
知非否微笑答:“狼心狗肺的那一种。”
乌发青年一怔,紧接着不可抑制地哈哈大笑,他差点笑出眼泪来,对知非否道:“你可真有意思,凤舞,你听见没有?”
“我头次听见有人说自己狼心狗肺。”
名为凤舞的雪发女子冷冷瞪了青年一眼,既未开口,却也未放松半点对知非否的警惕。
她只是瞧见了道子,犹豫片刻后上前道:“尊上可是有心事,我与凤鸣此来,便是为了替尊上分忧,尊上若有事不妨尽吩咐我与凤鸣。”
道子却未说话,好半晌,他对凤舞说:“云水宫内有一样东西,叫作一梦华胥,你替我寻来。”
雪发女子也不问为何,直接称是。倒是他的弟弟忍不住问了句:“那是什么东西,咱们没有替代着用的吗?”
道子答:“是织梦用的。”
乌发青年愣住,他困顿不解:“梦……是什么?”
知非否闻言笑了,他悠然道:“是可以给你答案的东西。一梦华胥,唤春景,织心梦。他能告诉你一些……”知非否的眼中忽得温柔些许,他轻声道:
“……一些你以为自己不知道的答案。”
他这话,显然凤鸣凤舞两人都未听懂。
只有道子寂然不语。
知非否也不说,于他而言,事情到了这一步,道子个人的想法与行动已经无需再太过在意了。魔域虽毁,但正道内部即将再战——他想要的,依然在继续。
知非否告退,快近他在云水宫暂时的住处时,忽觉胸口钝痛。与朱韶对敌,他也却未占到多少便宜,刚才一战又牵动伤口,令他额间沁出一二滴冷汗。
大约是伤势的缘故,知非否似乎又见到了朱韶当日在魔域,借五行术凝在他眼前的、宛如真人的女子幻影。
那人影趴在庭院的棋盘边,见他回来,拨弄着棋子问他:
“珏王爷,你那么会下棋,好像南诏里所有的人都在你的棋盘里,我在不在的呀?”
“在的话,我想选天元的位置,它在正中,好看!”
知非否微微合了眼,再睁开时,眼前已无幻影。
他轻笑声:“我下棋,从不走天元。”
云水宫外三千里,阙如言正欲回阆风向宋濂当面述说“秦湛叛变”的这一变故。
她尚未至阆风,却先在南境与东境交汇处,发现了魔道重伤的司幽府君。
那人浑身是血,几乎寻不出好处来。发现司幽府君的弟子还以为自己瞧见的是尸体,差点尖叫出声。
阙如言试探地走近,手指尚未来的及去探他鼻息,便被已陷入重度昏迷的这人扼住手腕!
阙如言惊了一瞬,下意识就要点上这人重穴,却不想司幽府君竟然从昏迷中清醒过一瞬,他看见了阙如言,认出了阙如言,低声道:“是你……阆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