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温晦叛变,不就是他的徒弟秦湛打赢的吗?
那如今秦湛叛变,越鸣砚又替正道从她手中夺回了燕白剑,那么他再如当年秦湛一般,带领正道击退现任“魔尊”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桃源绮澜尘被秦湛挟持,胧月清心忧师尊,自然是第一个便站去了越鸣砚的身边。云松与越鸣砚以剑相交,他虽觉得此时眼前的兄弟有哪里不太一样,但也没有反对的道理。莲华寺感恩于越鸣砚带回了禅然的尸体,使得他能被超度安葬而不是曝尸野外,对越鸣砚也颇为尊崇。
越鸣砚本身又是阆风的弟子,阆风没有反对自己弟子的道理。在四宗或有意或无意的推动下,越鸣砚竟然代替了阙如言,成了云水宫此时真正的领袖,重新统率起正道,将这盘散沙重新聚拢起来。
云松隐隐间总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有一根看不见的线串着,而这串着所有事情的那根线,就是秦湛突然“叛变”的原因。
云松从不相信所谓的“秦湛是为了得到温晦的地位当年方才与温晦相争”这种狗屁不通的理由,会为权欲所迷的人得不出秦湛那样的剑,也不配为天下众人所尊的“剑主”。
他想要知道的答案,他觉得越鸣砚应该是知道答案的,所以就算被拒绝了多次,云松也仍然没有放弃去见他。
在收到信前,云松仍然试图面见越鸣砚,他这次连“祁连剑派掌事弟子”的身份都搬了出来,却依然被越鸣砚所倚重的那位苍山弟子四两拨千斤地给挡了回来。
那位苍山弟子道:“真是抱歉,越师兄正在同诸门派的掌事者议事,祁连剑派新派来的长老已在内了。云师兄若是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不妨等议事结束,直接去问贵派长老。”
云松碰了个软钉子只得回来,他刚回来,便意识到屋内被人闯过。但屋内一切整洁,没有半分藏人的痕迹。云松握着剑,眼神凌厉地将屋内全部扫了一遍,而后在桌下夹层处发现有哪里不对。
他从夹层中找到了一封信,信上有一点朱红——这是玉凰山的标志。
玉凰山的妖主与秦湛一同失踪的,对此越鸣砚那方给出的解释是玉凰山背弃了同盟,妖主从一开始效忠的便不是正道而是秦湛。越鸣砚此话一出,当时尚在云水宫内的妖族们皆倒了霉。好在朱韶留下的明珠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蠢货,正道想要动手,也要看看他们能不能抓住玉凰山此时前来的精英们。
那只鸟妖在离开时愤愤:“别忘了司幽府君打来时是谁替你们守的四方门!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们也不配有剑主守着!”
她这话正好戳在众人的隐痛处,一时间倒没人再敢对她动手,唯有那位与越鸣砚同归的苍山弟子指了她,半笑道:“是替我们守,还是替秦湛夺权而战?如今秦湛得了魔域,哪里还会守我们,反倒是我们若是不自强,才会成她剑下鱼肉。”
他对身后的苍山弟子冷声吩咐:“杀。”
那一战,迫得所有玉凰山妖族远离云水宫,云水宫内,再无明面上会站于秦湛一方的人。
云松如今看见带有玉凰山标志的书信,按照道理,他是该撕毁敌人的来信。但这一切事情背后的违和感,让云松忍不住打开了那封信。
——是秦湛的信!
云松惊极,他第一反应是关上了房门,紧接着便下了禁制,直到确定无人可窥后,他方才略颤着手,彻底撕开了信封去看“魔尊秦湛”到底写了什么给他。
云松越看,脸上的惊讶越甚,信中的内容几乎便是将如今云水宫内众人认定的事实翻倒了个。
入魔的不是秦湛而是越鸣砚。
杀人的不是秦湛,而是越鸣砚——!
秦湛在最后写道:“小越已不是小越,此时在他身体中的,应是道子。道子记忆有万年,修为更是深不可测,加之如今不哭阎王为他效力,于力于谋,尔等皆处险境,行事切记谨慎,万不可妄为。”
云松将信来来回回看了数遍,这样极具冲击的、全然相反的真相让他一时有些难以消化,但再难以消化,他倒是没有分毫的犹豫。
他信任秦湛,不仅仅只是因为他尊敬了她多年——安远明也信她。
正是因为安远明信她,所以他的师父才会毫无后顾之忧、慨然为宗门而亡。安远明信任秦湛,信任一剑江寒。所以他将未来交托给了秦湛,将自己最重要的徒弟交托给了一剑江寒。
云松不可能不信安远明所相信的人。
他飞快的将信在指尖烧了,同时在心中思虑对策。正如秦湛信中所言,如果现在统率着正道的“越鸣砚”其实才是要众人灭亡的“魔”,他身边又有知非否相帮,单凭云松一个人想要做出些什么确实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