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白被气急了:“我看他是疯了!秦湛,你别理他!”
可燕白说完,却一低头见到了秦湛的表情。秦湛的表情凝重,这无疑在告诉燕白——温晦这次没开玩笑,不是不理就能解决的事情。
燕白是陪着秦湛最久的,他每次口口声声骂温晦是疯子,可心底里却和大部分人想得一样——温晦对秦湛是特别的。无论温晦对天下人如何,他总不会要了秦湛的命,总不会去逼死秦湛。
所以他骂得痛快又无所顾忌,甚至还敢在两人剑拔弩张时只差跳起来大喊“打得好”——这些都是建立在燕白以为“温晦永远会给秦湛留有余地”的概念上。
可他却忘了,秦湛从未给温晦留过余地,温晦其实大可不必替这个早已站到了自己对立面的徒弟留下颜面的。
他如今似乎突然间便想通了,想通了,便不肯再留了。
燕白张了口,他又看了看温晦,像是难以置信他怎么会突然就这样了。明明在北境的时候,在北境的时候他还——
温晦含着笑,他指了指秦湛手中的燕白剑:“也不需要了越鸣砚的命,只需牺牲他一只胳膊,你就依然能用这柄剑来对付我。”
“你和他,总要有一人不能执剑。”
燕白怔怔地看向了秦湛,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根本什么也说不出来。说什么,说不能让小越没了手臂,他还要学剑?还是说你不能弃我,你若是弃我,很可能会被温晦斩于魔宫?
燕白根本选不出来。
所以秦湛选了。
她毫不犹豫地丢开了燕白,在燕白的尖叫声中对温晦颔首道:“好。”
燕白:“……秦湛!”
秦湛直视向温晦,她淡声说:“我是个剑修,剑意尚在,握剑的手尚在,就没什么不能比的。”
温晦闻言,淡笑不语。
他颔首:“好。”
燕白着急,他当然不觉得秦湛弃剑是个好主意。可他还未来得及至秦湛面前再劝她几句,劝她再想想别的办法,先被秦湛狠厉的一眼逼了回去。
燕白陪着秦湛那么多年,从未见过她这般凶狠的眼神。
秦湛不爱说话,他又总是絮絮叨叨,所以两人交谈的时候,都常常会发生首尾不接的对话。
可如今大敌当前,秦湛没法向他说上什么,只能看他一眼,燕白却从她的眼里得知了她想要说的全部的话。
——我必须弃剑。
——你不能将时间浪费在鹿鸣的身上。
——你要去找小越。
——你去救他。
燕白是剑灵,是天下唯一的剑灵。除了筑阁黑塔和藏剑楼,这天下根本没有能困住他锁住他的地方。魔宫在魔域内哪怕是第一险绝之地,对于燕白而言,这里比起阆风剑阁的后山也难走不到哪里去。
所以他是能找到越鸣砚的,而越鸣砚能听见他说话,也就能得到他的帮忙逃出。顺利的话,他的确可以趁着秦湛未败之前救出越鸣砚,甚至还能赶回来再陪她一起对抗鹿鸣!
燕白想明白了,他欲言又止地看着秦湛。
只有秦湛能看见他面上的想哭又不敢哭的表情。
所以秦湛柔和了神色,她安慰道:“去吧,我命硬,死不了。”
温晦听见了她说话,却也未发声,只是在一旁等着。燕白知道此时他犹豫的越久,只会给秦湛带来越大的压力,所以他再不犹豫,转身便离,他离开了剑身,秦湛多看了燕白一眼,便也没太大的留念了。
秦湛双指并起,微背在了身后,眼中已浮起星点剑意。
她看向温晦,开口道:“天下第一剑,我也很想知道自己是否实至名归。”
“赌约既立。”秦湛并指为剑,敛目淡声道:“还请魔尊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