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剑江寒——”
知非否道:“一剑江寒,一人可挡百剑。”他微微笑道,“如果这剑是昆仑剑呢?”
人心两面。正如再坚强的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再脆弱的人都有坚强的一面。所有人都有心中不可触碰的死穴,寻到了,用好了,便是强于你百倍、乃至于万倍的人都可攻下,这是世上最强的武器。
手下听知非否命令,不免低声道:“可,可魔尊并未说过要灭祁连——”
知非否道:“魔尊的目的是这天下少点修者,我的目的也差不多。祁连山这地方,到处是剑修,瞧着便令人心烦。杀了就杀了,魔尊不会在意,也不会怪罪。”
他说着,又问:“那一百二十三个昆仑传人的尸体准备好了吗?一剑江寒的师父,你们挖出来了吗?”
手下道:“林谷道人被埋在昆仑山上,那处禁制颇多,我们折了不少人手,才将尸体带了回来。只是时日长久,已是白骨。”
知非否道:“白骨无所谓,一剑江寒重情,就算是白骨,他也认得出。认得出就可以了。”
说罢,他摊开了自己的折扇。
折扇上的字其实写的并不好,甚至在拐角处有些弯扭。字提的意倒好,是人间喜欢的吉祥事,是“福禄寿喜”。
手下见他不再多言,反端看起扇面,便知知非否倦了,此时的他绝不喜任何人打扰。
手下退下,去传了他的命令。
“宫主有令,驱众尸,起昆仑,明日定要攻下祁连山!”
祁连山内,安远明在安排布防。当所有人都得了命令,各去安排时,安远明叫住了一剑江寒。
他问:“当年秦湛为领袖,是不是也这样?”
一剑江寒道:“我当年没陪她到这个时候。”
安远明笑了笑,他有些感慨:“五十年前我也参与了,在那一战里,秦湛不被信任。在众位前辈牺牲后,呼声最高的,最受信任的人其实是我。但我惧怕温晦,所以退了一步,而秦湛走出了那一步。”
“我看着她、听她的命令,有时也会忍不住去想,若当时我走了那一步,率领众人得胜的人会不会就是我。被人尊称剑主的人,会不会也变成我?”
一剑江寒不知道怎么说。
对于大部分剑修而言,他和秦湛的存在,真算不上是什么好事。
安远明道:“这答案其实困扰我很久,我又佩服秦湛,又嫉妒她。直到前些天,我和十五岁的她打了一架,方才顿悟。就算秦湛不迈那一步,我也赢不了。”
“我怕死,畏惧温晦利剑,我已经惧了,一个惧怕的人领导的队伍是决计无法胜的。”
一剑江寒说:“谁都怕死,秦湛也怕死。”
安远明深深吸了口气,他说:“一剑江寒,论剑我不如你和秦湛,论道心通明,我也不如你和秦湛。”
“但论到为自己最在乎的人事能付出多少——秦湛不如你,你不如我。”
安远明道:“明日,知非否定会全力而攻。而我也会尽可能地去拖延,尽可能的去替秦湛和朱韶争取时间。所以我要报酬。”
一剑江寒:“?”
安远明看着一剑江寒:“我的徒弟云松,他是天生剑修。若是我被不哭阎王盯上,遭遇不幸……你需得答应我,收云松为徒,以你剑意,毫无藏私,倾囊相授,为他师、为他父。”
一剑江寒:“……安远明。”
安远明道:“你不亏,亏的是我。”
一剑江寒竟不知该说什么,他最后只能道:“你的剑也没那么差。”
安远明道:“我好歹也是顺位第三,形容我也用不上差吧。”
一剑江寒便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他拍了拍安远明的肩,对他道:“明日见。”
安远明颔首:“明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