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这里面是你我徒弟的命,不是拿来让你豪赌的筹码!”
秦湛敛下眉目,她道:“众人散去,越远越好!”
她的声音犹如暮鼓晨钟,乍然间传遍了云水宫。云水宫弟子惶然不明所以,却无人敢抗拒话中之威。不消一刻,原本观战的众人都散去,甚至连较远些的弟子都走出了秦湛的视野。
她握紧了剑。
自从正魔一战后,正道见秦湛拔剑的机会便少的可怜,见她真正出剑的机会更少的可怜。
安远明见秦湛神色平和冷静,像极了四十年前她出剑崩碎山脉的模样,心中尤惊,不由退了一步。
而秦湛则横剑在前。
阆风剑阁不同祁连剑派。
传下的剑招,只有三式。第一、第二、第三。这三式与其说是剑招,倒不如说是剑气、剑心、剑意。每人的剑阁三式都相同又不同,不同种又化出千百种变化来,故而又被称作“无招”。
安远明见过秦湛与温晦对剑。
剑阁三式对剑阁三式,地动山摇,仿佛连天都会崩。
秦湛看向四方池,对云水宫宫主道:“开流云。”
云水宫宫主一怔,下意识便听了她的命令,开了流云,念完咒诀方觉不对,就在他慌忙想要补救的时刻,秦湛一剑已出!
与越鸣砚先前相同的起式,却是截然不同的剑气。
“剑式第一。”
秦湛道。
流云一解,东流水悍然张开!
安远明再退一步,秦湛则一剑已出!
叮——
安远明看天,原是晴日,可晴日似乎也感秦湛剑气暴戾转而乌云狂卷,遮天蔽日。
他下意识又看向秦湛。
秦湛已入东流水。
她的剑从横于身前转而垂下。
越鸣砚支着眠冬,拼尽全力将无名花拒在自己与云松周身一寸之外,这些花也像有自我意志,在发现寒冻不得过后,竟疯狂繁衍,以死去的花枝交叠覆盖眠冬冰寒,扑于无数花枝之上向两人扑来。
越鸣砚可冻一枝,却无法冻住整片春日。虽是如此,他却也仍苦苦支撑着,无名花进不了那一寸,堆叠的花枝近乎要有眠冬剑长的高度,疯狂地舒张横展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他猛觉阴云瞬散,下意识抬起头来。
便听见极轻的玻璃碎声。
秦湛道:“第二。”
原本活着的花枝忽然间顿住,紧接着便像是玻璃制品一般在越鸣砚的眼前崩碎了彻底。他看着那些冰晶破碎,而后见到了踏进了石台的人。
秦湛执着剑,一身白裳,踏进了清河尽头里。
清河镇外,众人忽见天地日月变色,心慌不已,不免私下窃窃,又慌张自街上躲入屋内,只敢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向风云变化中心的云水宫。
街上一时空荡荡,连卖面的摊贩一时都慌得丢下手中活计,躲去了家伙后。
唯有一玄裳青年,依然慢条斯理地坐在原地吃着他的那碗面。
直到这碗面吃完了,他才抽空看了天一眼,眼里露出笑意。
“三个选择都不要,这么多年,还是任性不改。”
摊主见那青年见风云而不改色,便觉得这人大约不好惹,也不敢多问,甚至不敢多听。直到原本欲雨的乌云惊雷散去,清河镇上的众人才稍微探出头来。
摊主自然是去看那青年,可那青年已不在了,只留下五个铜板,付了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