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鸣砚点头:“弟子明白。”
秦湛知道越鸣砚从来都不是个会惹麻烦的徒弟,她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却又顿住了脚步。她伸出手拍了拍越鸣砚的肩膀,温声说:“师父去去就回。”
秦湛说完,便再无停顿,她看了一剑江寒一眼,一剑江寒回望向她,轻微地点了头。
越鸣砚只听见海风过耳声,这声音里又夹杂了轻而尖锐的金属震颤,他抬头看去,秦湛向前走着,她的手已覆上了燕白的剑柄——就在她踏出船家,踏上波涛的那一瞬,剑似寒芒,刺如夜星,噌然出鞘!
暴烈的剑气毫无停顿地撞上这海波汹涌,岛内巨兽隐有所感,发出一道沉闷而整人耳膜的嚎叫声!
在越鸣砚的眼里,位于海中的绿岛地动山摇,紧接着有什么从中生出了,待树倒山平后,一条几乎像是从远古洪荒走来的巨大黑龙从岛内显出了身形。它大的几乎将整个岛都圈了起来,张开的、长在背脊上的翅膀几乎要与天平!
秦湛与一剑江寒两人映在他如日月一般的眼中,小的像是两只脆弱的鸟。
越鸣砚看见这只应龙睁开了眼,张开了自己的五爪,对着眼前两位渺小的人类,发出了被侵犯领地愤怒的低咆!这一声咆哮如山洪崩裂,激得东海水涛翻涌,有浪头竟是直接掀上了天际去,在晴日里当头落下了一场暴雨!
蜃楼上还在甲板的所有人没有一人避开了这浪潮,连定水的蜃楼本身都被重重的推晃了一下!
风泽皱眉,他一剑出鞘,动作慢得像是刻在了人眼底的一寸寸分镜,可越鸣砚清楚的见着了“风停”。漫天的海浪也好,狂暴的骤风也罢,都在他的这一剑下静了下来。
风泽动也不动,他吩咐道:“阿晚,带大家避入楼内。”
阿晚瞧着担心风泽极了,可她依然没有违背风泽的命令。她飞快点头,指挥者所有甲板上的小妖全都避入塔楼,唯有越鸣砚仍看着那只苏醒的应龙,有些犹疑。
阿晚急了,冲他喊着:“你在等什么,你师父不是吩咐过吗?你快些过来!”
越鸣砚回神,还未来得及动作,便被跑来的阿晚强硬的拉回了楼内。越鸣砚瞧着她落上了锁,又将定水的符文激活,方才擦了擦眼角,飞快的往楼上能瞧见外面的屋子跑去。
越鸣砚跟着他,见她推开了窗户,见到甲板上的风泽收了剑,仍立着后方才松下了那口气,只是眼睛仍然有些发红。
越鸣砚犹豫一瞬,开口道:“阿晚姑娘,你若是担心,为何不叫风前辈一并入内?”
阿晚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越鸣砚第二次被人这么说了,他顿了一瞬,没有反驳,只是说:“我确实不知道,阿晚姑娘愿意说吗?”
阿晚看着风泽,好半晌才说:“他不会回来的。他每次都来看这个岛,这次是他立着最近的时候,所以他不可能离开。我急着叫你走,也不留下陪他,不是我怕这风雨,而是因为我知道……我只要这甲板上还有一个活人可能受到波及,他就绝不会收剑。”
“可他不能再出剑了,再出剑,他真的就要死了。”
越鸣砚看着这女孩,忽而心有所感。他低声问:“姑娘是被风前辈救回来的吗?”
阿晚顿了一瞬,说:“对。”
越鸣砚看向了屋外,风泽立于船头,而秦湛和一剑江寒皆拔剑出鞘,对上了那条大的可怕的应龙。
越鸣砚说:“我也是被师尊救回来的,我被舅母赶出了家门,眼睛也不好,若非师尊,我绝无今日。”
阿晚听到这里微微顿住,她看向越鸣砚:“所以你才不肯告诉我任何有关她的事。”
越鸣砚道:“若我询问阿晚姑娘有关风泽前辈的事情,阿晚姑娘难道会说吗?”
阿晚笑了:“你说的对。可是越鸣砚,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方才不肯说吗?”
越鸣砚:“因为风泽前辈对姑娘有救命之恩。”
阿晚瞧着越鸣砚,眼中有怜悯,她说:“你真可怜。我遇见了风泽,幸或不幸尚且心中明晓,而你呢,因为遇见的是秦湛,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去问一句了。”
越鸣砚听阿晚说话说的颠三倒四似意又所指又不明其意,眉梢不由的微微皱起。他正要说什么,楼身又晃了一下,楼内的小妖怪们怕的团团抱起,越鸣砚向远方看去,便见一剑江寒重剑出鞘,引得东海水寒似玄冰直向应龙刺去!
东海水如鞭子般挞在应龙厚重的鳞片上,并未激起它半点痛苦,只是将它激怒。他愤怒地向一剑江寒张开大口,一剑江寒不闪不避,他左手拔出另一把剑,直接迎向了这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