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叮嘱了天心月许多,天心月听得都有些不耐,在一旁的冷血倒是都听进去了。
天心月见状哭笑不得,只得对冷血轻声细语:“冷四爷大可不必在意宫主的话。她的十句话里呀,少说也有六句在玩笑。”
冷血却认真答了:“那还剩下四句话是真的。”
天心月愣了愣,而后忍不住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也是轻轻柔柔得,如云般轻软地有些不真实。
冷血侧首瞧见了,便不免想到他初见天心月时天心月的笑容。
那时的天心月较之病中的她更美,便是无情见了也无法毫无所动。可那时候的天心月在冷血眼里,却是从未真正的笑过。
她的唇角挂着笑意,可眼里却永远结着比昆仑还要厚重的冰。冰下是足以燎原的红莲业火,她藏得深极了,冷血无意瞥见的那一刹,都忍不住为之心惊。
冷血静静地注视着现今的天心月。
病色使得她不如从前娇艳,却让冷血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天心月似有察觉,回首恰见冷血唇角含着的笑意,不由也笑了。她问:“冷四爷在笑什么?”
冷血道:“你变了很多。”
天心月微微一怔。
冷血问:“这是好事。”
冷血从天心月的身上,再也看不见两年前的绝命与孤勇。她眼里的冰层化了开,冰层下也不再是燎原的业火。
那里面装着春日秋光,是天心月温和而柔软的心。
天心月张了张口,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浅笑道:“我还以为冷四爷会说我不如从前了。”
冷血知道女儿家大多都在意自己的容貌,像天心月这样的或许尤其在意。但自觉说错了话,却又不知如何补救,最后又只能说出一句:“红颜枯骨——”
天心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笑着接口:“不过表象?”
冷血的话被堵了回去。他干脆不说话。他见天心月弯着眼角笑,是发自内心的欢愉,便也低声应了。
天心月见着这样的冷血,也不好意思过多的捉弄她。便提着裙角,微微抬头问他:“冷四爷,我们是走水路去京城,还是骑马?”
冷血立刻想到廻光先前叮嘱的话语,他思索一阵对天心月道:“走水路。时间上差不离。”
天心月点了点头,案子是神侯府在办,她自然一切都听从神侯府的。
只是在他们上船之前,冷血先去了一趟集市。天心月不明其意,只能现在船上等着他。等冷血拎着药罐和扇子回来,天心月才明白他是去做什么了。
天心月忍不住便想笑,好不容易才抿紧了嘴角不让自己笑出来。
天心月道:“冷四爷,宫主框你呢。我的病现下已经不需要吃着煎出的药了。”
冷血瞥了天心月比起峨眉确实要好上不少的气色,坚持道:“有备无患。”
天心月忍着的那点笑意松了开来,她微微垂下了眼帘,笑着说:“好。”
船只往京城开去。按照船家的说法,大约三日后便能到。
天心月在这三日里,向冷血了解京城现今的状况。冷血在移花宫说的简单,只说事情与金风细雨楼及六分半堂有关,天心月顾忌移花宫内人多嘴杂也不好问的太细。
如今在船中左右无事,她便开口问了。
天心月道:“我往京城还是一年前的事。这一年里关于京城的消息,我虽知道一些,但毕竟身已经出局,并未过多打听。怎么,如今金风细雨楼的主人白愁飞,竟然与六分半堂有所勾连吗?”
冷血:“恐怕比这还要复杂。”
他皱着眉:“就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白愁飞和雷纯之间一定有交易,京城势力的平衡已经被打破,偏偏这时侯连家堡的少主也要来趟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