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道:“我七岁习剑,十四方有所成,而后寻剑悟剑,至今未有一败。”
天心月听见这样的自我介绍,不禁莞尔。她刚调侃上一句“先生的人生中难道只有剑”,西门吹雪便慢悠悠的补完了最后一句。
他看着天心月,不紧不慢道:“二十二,遇见你。”
天心月的指尖停住了。
西门吹雪说的轻描淡写,他七岁习剑起,人生中确确实实只有剑。直到二十二,直到今年的春天。
他遇见了天心月。
若说天心月之前还是猜测,没有绝对的把握。那么在这一刻,她几乎可以肯定,她把这颗剑心,她把这个人,真的从白云天上给拽进了十丈红尘里。
她垂下了眼。
西门吹雪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说:“遇见你,我胜了独孤一鹤。”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几乎都不像是他会说的话。可他还是说了,他看着天心月微微在笑,对她说:“鸾凤,礼尚往来。”
天心月抬起了眼,一时间她心里滑过了很多的思绪,可那些东西都没办法在她此刻温热地心脏里留下痕迹。她在这一刻,只做着自己高兴的事,只说着自己想说的话,也只想着自己想回忆的事。
她眼眸清亮地看着西门吹雪,她弯着嘴角悠悠说:“我和先生不同,我是个心思多的人,得要慢慢地想一想。”
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勾了勾嘴角。
天心月道:“群芳谷的事情倒是没什么好说,小时候的事情,我勉强还能记着一点。”
她托着下颚回忆:“我记得我的家很大也很漂亮,到了过年节的时候,就会每廊每户的悬上漂亮的花灯,到了晚间,回廊里也亮的像白昼似的,那些烛火都能将朱漆的柱子映得像是由宝石雕就。”
“我小时候应该挺调皮的,好几个记忆片段都是我在教唆着我的哥哥们替我去摘家里的花灯,好让我提着玩。不过不是每个哥哥都会理我,只有小哥哥每次都会拿我没办法,所以他老是因为这个挨罚。”
“我还记得应该是母亲吧,她让我学针线,我那时候觉得一点也不好玩,还费眼睛,不肯好好学。就把这些全丢给了小哥哥,最后还央着他给我亲手做了娃娃——这件事被母亲知道了,我好像是挨了一顿打。”
西门吹雪听到这里,微微挑眉:“你的哥哥就看着你被打?”
“记不清了。”天心月说,“不过我觉得应该不重,毕竟没过两天就是灯节,我闹着他带着我出门了。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最大的那盏灯是一盏琉璃牡丹灯,就放在灯塔上的最上层。”她抬手比了比,赞叹道:“漂亮地像是真的开在冬日里的花,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花灯。”
冬日的灯节——这是天心月对于自己童年最后的记忆。再往后,便是她在灯节上丢了亲人,被人牙子拐走卖进群芳谷的事了。那之后的记忆,都不怎么好。
天心月说完这句后便沉默了下来。
西门吹雪问:“我倒是没听过你说有哥哥,你中毒他们知道吗?”
天心月顿了一瞬,才笑道:“芳菲尽这毒,其实是会致幻的。我在群芳谷这么久,有很多事情都不清了,这段记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或许是我杜撰出来安慰自己的也不一定。”
她温声道:“毕竟鸾凤的过去里,也从没有亲人。”
西门吹雪看了天心月一眼,天心月知道他说不出“今后万梅山庄所有人都是你的亲人”这样的情话,所以自伤一秒也就结束了,反而兴致勃勃地想知道西门吹雪回给她什么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