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作为一个武林世家,屹立蜀中百年的唐门着实是个可怕的存在。
李白曾有诗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等你真正走上了蜀中的道路,你就明白此言不虚。在这山路狭窄,又怪石嶙峋的蜀道上,若没个向导,又或是不雇个竿夫,这重重峻岭,普通人想要靠两条腿翻阅而去,着实困难。
一路上若不是有庄主的轻功,和沿途合芳斋养得好马夫。如果单靠我的话,估计没两三个月走不来。
足足过了近一个月后,我坐在蜀中的合芳斋后院,换了一身浅色纱裙,坐在院中托着下巴拨弄着手中的瓷碟。六儿笑意盈盈的撩袍坐在我面前,抬手端了碗酸梅汁给我,眨眨眼道:“头儿,怎么这副脸?”
我懒洋洋的两手伸直直接趴在了石桌上,嫖了他一眼:“哪副脸?”
六儿沉吟片刻,不一会儿那张俊美如玉的面颊便凑近我的脸庞,我甚至能感觉到他鼻尖蹭过发丝的微痒。他顿了顿,伸手帮我把散落道脸前的头发理了理,这才笑嘻嘻道:“当然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脸啊。”
我有些不舒服的躲开了他的手,托着下巴撇了撇嘴角道:“半死不活的脸总比死人脸好吧。”
六儿笑笑不与我争辩,反而好奇的开口问道:“头儿你上次来还是一年又三个月临五天前,怎么这么快又来了?”六儿说着将视线缓缓转向不远处:“而且看起来并不是庄主他要杀人。”
我沉默,片刻后才问了六儿一个毫无关系的问题:“你在蜀地这么久,对唐门有什么看法?”
两天前,当我们刚抵达蜀中时,庄主便命六儿给唐门递去了拜帖。庄主想要去什么地方,向来是随心所欲。这世界上担得起西门吹雪四字拜帖的地方实在太少。唐门固然可怕,但我并不认为它在庄主心中已达到需要拜帖的地步。
六儿一愣,随即收敛了笑意,面色凝重:“可怕。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家族,我除了‘可怕’想不到其他的词。尤其是唐门这代门主唐逸的两个儿子……”
我一愣,随机道:“唐逸不是有三个儿子吗?”
六儿点头,解释道:“话是这么说,可唐逸的么子唐天自幼养在唐门老祖宗身边,养得一副和唐门截然不同的性子。好在唐家并未将他当做继承人培养,也就当养个机灵可爱的孙子哄长辈高兴。”
听到熟悉的名字,我还是没忍住开口:“可是……唐天很厉害啊!”
六儿似乎有些诧异,随后缓缓点头:“没错,唐天的武学天赋是唐家三兄弟最高的,可他的性格注定他继承不了唐家堡。头儿既然和他同行过,应该对这一点了解很深。”
我僵硬的点了点头,不再开口。见状,六儿接着道:“所以唐天并不足为惧,不过这次他回堡之后,似乎与唐骨发生了争执。唐骨此人野心极大,即便唐天从未表现出对宗主之位的渴望,可老祖宗宠爱他这件事似乎让唐骨颇为忌惮。”
“我曾作为唐门内部合芳斋的掌柜去探查过……”
“等等,你把合芳斋开到唐家堡里面了?”
面对我囧囧有神的表情,六儿显得极为淡定,就好像他做的事不是在唐家堡内部开了家店,而是在京城的繁华大街上开了家店一样的自然:“自然,唐家堡里有各式各样的店铺,你呆在那儿,只会以为自己到了最繁华的街道,完全想象不到,这不过是个家族的集市。”
“唐门有条训诫训诫是‘你做什么就要像什么’。你是个杀手,就要六亲不认冰冷无情,你是个商贾,就要讨价还价像个掌柜的。铺子里大部分的人都还是唐门旁支子弟,其他人用其他法子从外面赚钱,然后再在唐家集里花掉。这样一个家族如何不壮大,不富裕?”
“我将铺子开进去,交得是它的税负而不是官府,既然是送钱去,他有什么不欢迎?”
我沉默,半晌才开口道:“这些你以前报告过,不过我倒是不曾细想,原以为唐门的收入大多来于暗器买卖,想不到还有这一层在内。”
六儿浅笑道:“他们赚钱的法子,和我们不过是异曲同工罢了。”
我扫了他一眼:“谁说同工?我们是正派,他们是邪派。从本质上我们就比他们高尚很多!”
“那查一些大侠高官隐私卖给他们勒索的人是谁啊……再说我们万梅山庄真的能算正派吗?”——我似乎从六儿的眼睛里看见这么一句话,当下轻咳数声,面色严肃道:“你还没说完,唐家的两个儿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