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这般不可思议的事,白衣黑发的青年做得如此自然。他将重得常人难以想象背负的柴禾堆在了院内的角落,面色平静的对蓉娘道:“今天的份。”
我以被这场景吓得瞠目结舌,一句话也吐不出来。而蓉娘却是极为自然的走过去看了看,点头满意道:“麻烦公子了。”
庄主颌首,将视线缓缓的转向了我。那双黑色的眼睛是一如既往的深邃明亮。可我却发现,我似乎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的看过庄主的眼睛。
庄主走至我身前,抬头似乎想要摸摸我的头发,却又忌讳着什么松开了手,最终只是淡声道:“阿北,你感觉如何?”
我将视线转向了庄主的手上,他的手上有这浅浅的疤痕,显然不是练剑所伤,更似被碎石擦伤,顺着手腕可以看见在衣袖间若隐若现的伤口,似是被猛兽撕咬而至。
在转头看向庄主的装束和前一刻被迫去砍柴的手,我终于忍不住嘤嘤大哭,摸着眼泪道:“庄主,我让你受苦了!”
想我战战兢兢养了庄主这么多年,除了习剑就没让他干过一件重活,如今见庄主沦落至此,心中不免绝望。就想着要是紫姨王伯知道了这事要怎么教训,要是夫人知道自己儿子遭了这种罪,会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拍死我。
越想我越心灰意冷,要不是行动还不太利索,早就扯着蓉娘的裙角大哭了。此刻我只能坐在椅子上一边抹泪,一边看向笑意盈盈的蓉娘,尽全力弥补这场噩梦:“这这这——”
我“这”不出来了。蓉娘好心和我解释道:“我们这儿大多靠捕鱼为生,日子也就刚图个温饱。姑娘你和这位公子的伤耗费了不少材料,这位公子不愿把手里的剑卖给我们,又一定要给你用最好的药,只能暂先帮点工抵债喽。”
我以着极端惊悚的目光看向庄主,连接着哭都忘了。庄主低头看着我,快速而又坚定了点了点头,我顿时觉得人生晦暗,身为职业管家的操守令我立刻对蓉娘道:“我醒了,接下来什么活我来干吧!不管是劈柴做饭捕鱼晒网我都没问题!”
“不行。”
蓉娘还没有开口,庄主却先一口回绝,“你有伤。”
……有伤也不能让庄主你做这事啊!你是万梅山庄的庄主啊!这事要传回去,王伯和紫姨会把我活活剥皮的!
大约是注意到我惊恐的视线,庄主顿了顿补充道:“……别怕,紫姨她们不会知道。”
我一怔,即便听到庄主如此的保证心里还是不太愿意。我估计大约是我总觉得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庄主保证了也还是不太靠谱什么的。
蓉娘见状拍了拍手,做了决定:“你们欠下的药钱就算这位公子为我砍一年的柴也还不清,姑娘你当然也要帮忙。”注意到庄主是的视线,蓉娘笑笑:“当然,姑娘你身体不好,帮忙我做些简单的家事就好了。”
我还想说什么,却被庄主打断。他点头同意:“可以。”
蓉娘笑得更欢了。笑着笑着,她转头看向庄主道:“这么多天一直都公子公子的唤您,每个称呼也总是麻烦。阿北姑娘的身体虽然没什么大问题,可公子你的内伤还是要调理一段时间的,总不能一直叫你公子吧?”
她的话音中加重了我的身体,庄主不知为何听此眉梢微皱,淡然道:“在下西……”
“西雪!”我打断了庄主的话,“我们是南海剑派的人,因之前有叛徒袭击白云城,我们前去援助,这才受得伤。说起来还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虽然看不出这两人有什么恶意,可既然这件事和魔教扯上了关系,自然就该小心再小心。如今庄主内伤未痊愈,若被有琴女找到踪迹,免不了恶战。况且,我并不想把这里也牵扯进来,只求养好伤快点离开。
庄主颇为诧异的挑眉,在我央求的目光下,默许了我的任性。
“南海剑派……?”一直沉默的男子忽然开口,“你的剑并不像南海剑派。”
“即便是南海剑派诸多剑法,阁下如何确认我们不是?”
男人看了我一眼,嘴角似是溢出抹冷笑,蓉娘却是对他微笑着摇了摇头,转而对我们道:“那么两位是师兄妹?”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一个谎需要更多的谎来圆。
去救白云城之劫显然不可能带个婢女在身上,除了师兄妹也没有其他解释了,可我根本不会什么剑术,怎么扯也没法让人相信吧?我只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庄主,庄主见状果然淡淡开口,道:“她是我未婚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