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园中,老三满肚子怨气看着自己出去的手,愤愤然的握起一旁的酒壶,哗啦啦就给自己灌了下去。一抹嘴巴,神色万分不甘,他颇为凶恶的盯着出拳相当无辜的白雪,道:“再来!”
白雪被他吓得抖了抖,求助般的看向紫姨,紫姨笑着用衣袖遮了遮嘴角,道:“三儿别闹了,白雪的运气可是除了小姐谁也压不下去,再喝下去,你今晚就离不了庄了。”
老三约有二十七八的脸孔上,全然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稳重,反而一撸袖子,越发蛮狠道:“赢不了头儿就算了,老子要是连个小姑娘都赢不了,回去还不被一二四五六七他们笑死!”
我坐在一旁拼了命的翻账本,听见这话,忍不住抬头道:“不是我说老三……你什么时候不被笑话了?”
老三不满了,当下就站起来敲了敲自己裸着的胸口:“老子什么时候被笑话过了!不是我说头儿,这糕饼买卖我们要做到什么时候啊?老子天天对着那堆糕点都快淡出鸟了!”
我刷的一笔圈出一堆小七递交账本的报账,用朱砂大大批上“重做”两个大字,抽空回到他道:“这话三年前你就开始跟我说了,我看到今天你铺子经营的也挺好……不对,是三夫人好手段。”
提到自己的妻子,饶是老三这样的莽汉子也忍不住红了脸:“嘿嘿,说道这个还得谢谢庄主和头儿,谢谢你们成全了我和绿茵——”
我手腕顿时一抖,在小七辛辛苦苦做好的第二本账上不小心画出一道痕迹污了原数字,我抬头看了老三一脸,毫无愧疚心理的又打上“重做”二字,磨着牙道:“你能不能别老提这事?”
老三不解:“为啥啊,这事要是夫人绝对……我很感激头儿你啊。”
我顿时长长吸了口气,这才保证自己不会气得一时手抖把砚台砸他脑门上:“你撬了我的墙角,还指望我每次面对这事开开心心!?绿茵姐姐到底看上你哪儿了?蓝卉姐姐嫁给那位蜀中的唐商也就算了,至少人家文武双全家财万贯……你到底有什么好啊。”
我忍不住抱怨吐槽,老三不以为意反而摸着鼻子嘿嘿傻笑。在夫人培养的这七个孤儿中,大约最没心眼的就是老三——虽然他毁尸灭迹杀人放火收集情报八卦的能力一点也不差。
……或许,老三只是“真”,对自己认定的人,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他认定的人好歹一只手能数的过来。
也正是这样,大约聪慧无比的绿茵才会喜欢上他。不过有绿茵陪在他身边,我至少不用担心他哪天被人从身后捅一刀。
我摇了摇头,不在去想当年被撬墙角的悲伤往事,手下更加利索了起来。
两年前我受陆小凤之约出了一趟庄,原以为庄里有紫姨和王伯应该是妥妥儿的毛事没有。
可回庄之后,我才就明白了当时庄主那句“以后少出庄”包含了多少血泪。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重要这么有存在感啊!!
离庄之后,庄主有洁癖,除了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之外,就只肯让紫姨碰碰他的头发。可我离开之后庄里大部分的事情就压在了紫姨身上,紫姨年纪也大了,哪禁得住从早到晚的折腾!庄主当然也不会去折腾紫姨,于是开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结果便是第二天早紫姨来帮庄主束发的时候……面对一堆和草一样纠结在一起的头发。
据王伯的控诉……我离庄之后庄主的生活质量立刻呈直线下滑,沐浴没人伺候也就算了,阳春和白雪根本靠近庄主就会吓得哆嗦,面对两个花季少女煞白煞白的脸色,庄主又不是冷血大魔头……于是吃饭也没人伺候了。
“衣食住行也就算了,阳春的速度根本跟不上庄主。这倒好了,奉剑者连剑主的步伐都跟不上,这你让庄主还能怎么做?北丫头啊……你到底和庄主有多大仇才跑出去这么久啊!”
面对王伯字字血泪的控诉,我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离庄大半个月的账本,那一笔笔乱七八糟的账目让我恨不得立刻就忘了“尊老爱幼”的美德,将几尺厚的账本直接摔到王伯的脸上。
我就出门了三个星期多一点!就多那么一点!
王伯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处理账目的才能在三个星期内让账本差点回归十年前啊!
面对这堆让我不眠不休了三天三夜的账本,我泪流满面。
要不是还有紫姨亲切的煲汤慰问,我都想一头撞死在万梅山庄的柱子上以表明我对万梅山庄虐待员工森森绝望。
“能者多劳嘛。”
王伯笑呵呵的摸了摸胡子,就晃悠悠下庄找其他老爷子摸牌或者下棋去了。只留我为自己三个星期的假期血泪买单。
好在绿茵姐姐花开时节回来探亲顺到帮我忙,我这才没死在书桌里。
这两年来,陆小凤和我们庄主的关系越来越好。除了庄主的弱冠礼就只来了他一个朋友之外,每到梅花酿开坛的时候,这家伙必然披着一袭红氅,冒着皑皑白雪出现。随后就在我双目通红的情况下悠哉哉的喝掉大部分的存货。
“反正阿北你留在山庄的也不打算卖,不如让我来帮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