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杉大人您不要轻信了吉田稔磨这个小人!我前田对长州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去向幕府投诚!!”
高杉闻言,嘴角的笑容却是更大,他伸出手扣住了对方的下巴,低沉着嗓音道:“你怎么知道他在说叛徒的事?吉田不过是想告诉我,京都新成立的那个浪人组织的情况而已。”
前田闻言大惊,眼看高杉望着自己的眼神冰冷刺骨,男人一咬牙,挥手勾上不远处的胁差,叮的一声拔刀出鞘。
透野只来得及看见一道亮色在面上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有一双温暖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因咳嗽而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响起:
“捂住耳朵。”
透野捂住了耳朵,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可她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当男人松开了他的手,透野只看见躺倒在地的尸体,和不住尖叫着的其他游女。名为吉田稔磨的男人冰冷着神情收刀回鞘。
——这本该是个令人害怕的场景。
透野转过头,看向在她身后,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笑,被银色的月光笼罩全身的男人,忽然间却觉得自己是置身仙境。
“大人,奴家名为透野。”不知是何处来的勇气,透野突然朗声道。不过刚刚说完这句话,她便紧张的近乎晕厥。男人闻言,收回了放置在窗外的视线。他缓缓看向透野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垂下眼眸为自己再一次的斟满了酒盏。
“透野吗?我记住了。”透野听见男人挂着淡淡笑容如此道,“吾名高杉晋作。”
那一天,透野扶着不知喝了多少酒的男人在自己的小屋内躺下。她正打算去给男人煮些醒酒的汤药,一转头,却看见男人不知何时已然自行坐起了身,眼眸清亮不似醉酒。他依旧扬着淡淡的笑,眉间透着高傲。他看着透野,轻笑道:“透野,你有着一双很美的眼睛。”
透野自此在这件游廊的地位不住提高,直至成了新的花魁。
每次高杉来的时候,透野都喜欢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他在纸上写写画画,有些是惊艳四座的绯句汉诗,有些是美妙绝伦的画卷长歌。
透野看着高杉在一幅画上落下了东行二字,眨了眨眼,好奇道:“东行,这是大人的字吗?”
高杉提笔的动作一顿,笑着摇了摇头:“不,东行是我的号。”
透野定定了看了高杉几秒,掩唇笑道:“这个名号和大人一点也不像呢。”
“是吗?”高杉挑眉,却并不恼怒。
透野很清楚,眼前这一名看似瘦弱如文人的男子,却也是一名令幕府头痛万分的攘夷者。
这是一名如三月樱花般美丽的男人,也是个如七月骤雨般狂傲的男人。
在那副看似瘦弱的身体下,到底隐藏多么强大的力量与野心,透野不知道。
高杉这一次写了不过两三行的字,便又有些轻微的咳嗽。透野赶忙上前轻抚高杉的背,皱眉道:“大人,您又吹风了吧,都说了您上次的风寒还没有好。”
高杉皱眉,压住了咳嗽漫不经心道:“我没事。”
“大人!”透野无奈的提高声调,可眼前的这个将高傲刻入了骨髓的男人啊……没有任何人能够强迫他做任何一件他不想要做的事情。
“透野。”沉默了半晌,高杉突然开口,“我听说你这儿前些天来了些从京都来的客人,你有听到他们说些什么吗?”
透野替高杉泡了壶茶,她一边替对方倒了一杯,一边回忆道:“他们似乎都在谈论着什么新选组,据说池田屋一役新选组那如地狱恶鬼的样子让京都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呢。”
“啊!”透野说着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
吉田稔磨,这名和高杉相知了许多年的男人,最终还是没有听从高杉的建议,执意加入了池田屋的作战。被新选组成员刺中一刀后,死在了逃亡的最终目的地——长州番馆的门前。
高杉浅褐色的眼中是一片平静,他看着手里浅绿色的液体,沉静开口:“继续。”
透野咬了咬下唇,接着道:“他们讨论的很零碎,似乎说是新选组在池田屋一战损伤也不少,一个队长重伤,一个队长吐血——据说也是因为这一战,新选组内的干部们似乎起了内讧。”
“您还记得当初和您提起那名隶属一番队总是戴面具杀人的血罗刹吗?”透野仔细回想着,“似乎他当场拔刀和另一个队长干起了架。”
“……大人?”
高杉这才收回自己思绪,他淡淡的问着:“那么,那名血罗刹,她——他受伤了吗?”
“这就不清楚了。”透野摇头,高杉轻道了声“是吗”,也不再多问。
“透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