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墨言的手一滑,差点便摔碎了手中的杯子。她扯着嘴角一脸古怪的看向桂道:“你开玩笑的吧,以少爷那种性子,他会让自己生病?不不不,我是想说就算是我病了少爷他也不会病吧?”
——那货可是能单手抗下我劈刺的怪物啊!那种身体素质怎么可能生病啊,难道他是沉迷【哔——】色,被掏空了吗口胡!
面对飒墨言的不相信,桂却是早料到如此般得镇静。拇指指腹轻轻滑过杯沿的花纹,他看着飒墨言,神色复杂的开口道:
“他以为你死了。”
啪。
飒墨言手里的杯子终究没有活过今晚。飒墨言急急的弯腰去捡碎片,桂端坐在案几前,依旧平静的继续开口:“高杉在松阴事出之后就偷偷的回到了长州,但他得到的却是你的死讯。”
顿了顿,桂直直的看进了飒墨言有些躲闪的眼睛中:“匆忙的两地奔波再加上精神打击,我以为就算是身体再为康健的人都会病倒。”
飒墨言蹲在地上,杯子的碎片被她小心的收起在一旁的托盘中。她看着被染湿的坐垫微怔,随后拉出了一抹苦笑般得弧度:“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啊,你都相信我不会死,少爷的脑袋只剩下浆糊了吗?”
桂不置可否,放下了茶杯:“也许吧,在刀匠店看见你的配刀的事情恐怕夺走了他的思考能力。”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桂再次浅浅笑开。他看着飒墨言道:“高杉他真的把你当兄弟。”
“……我知道。”飒墨言捏着坐垫的手指收紧,“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如果不把她当做兄弟,为人高傲如高杉晋作者,有谁会愿意为一个在这个时代地位低下的女人熬红糖水醒酒汤?
高杉晋作,这名被后世冠以“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评价的男子。飒墨言从没想过自己会遇见他,更没有想过,他们会成为如斯般的刎颈之交。
“晋作他现在怎么样?”飒墨言哑着声音询问道。桂半垂着眼帘,半晌答道:“只是累很了,又不小心染上了些许风寒,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是吗……我暂时出不去,你能带他来见见我吗?”
桂叹了口气,摇摇头:“恐怕不行,他需要休息。”
飒墨言的双眼有些出神,桂的脸色在昏暗的定光下晦涩不明。
似是想到了什么,桂带着丝疑惑开口向飒墨言询问道:
“山田兄……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嗯?”
“听闻高杉兄所言,你似乎对攘夷并无兴趣?身为松下门徒,你难道不想亲手改变这个国家吗?”
“……对不起。”飒墨言轻声道。对她来说,攘夷这样高风险的活动实在不是个好出路,如果不是高杉坚持,她甚至宁可改变历史把高杉拐去种田!
——可是,这世界上,总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
于高杉而言“这”是国家,于飒墨言而言……
桂看着飒墨言的眼神有些诧异:
“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大和之人?”
飒墨言的去取茶盏的手指僵在了半空,她沉默的看着桂,看着他一脸的惊讶和不解。身为松下之徒,对攘夷居然避如蛇蝎,这简直就让人看不起。尤其是——飒墨言还是高杉的朋友。
桂是高杉的朋友,而飒墨言对朋友一向不喜隐瞒。
所以她点了头,坦然承认道:“不错,我不是大和人,我来自日本西方的国度。”
“大清帝国吗?”
桂似是自言自语。在摇摆的灯光下,桂沉默良久。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弯起嘴角对着飒墨言轻声道:“算了,人各有志。不过山田,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和攘夷无关,一件对你,对我,对高杉都有益的事情。”
“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救松阴吗?”
山口选在里这间小室约五步的地方抱着长刀浅眠。这个位置,既不会听见室内的谈话声,也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任何人的接近。
第一个出来的人是桂小五郎,他出来前对着山口友好一笑,但山口一依旧在他那双微微上挑的眼中捕捉到了一抹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