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攘夷吗?你们也配被称作松阴门下?”
众人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飒墨言依旧挂着讥讽的笑,不知是在不屑这群事到临头全部做了缩头乌龟的家伙,还是在笑连刀都不敢拔的自己。
——承认吧飒墨言,你就是个自私的家伙。为了自己,你放弃了吉田松阴。
飒墨言仅着着一层薄薄的秋衣,她坐在廊边吹着冷风,不知道是在惩罚着谁。抬头看着天空的月亮,飒墨言苦笑着看着天空难得明亮圆满的冬月,摇头轻叹。
“这月亮难道也能代表我的心吗?”
飒墨言自己打趣着,却发现此刻的自己根本连牵动嘴角上扬那般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她蠕动着唇瓣,半响只能木木的吐出一口污浊的白汽。
冬季的夜晚,冷得惊人。
“少爷……晋作。如果你现在还在,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飒墨言把头深深的埋入了衣摆之中,眼角似有星点泪光闪烁。
“我该……怎么做。”
——面对老师的被捕,面对懦弱的同伴……你可不可告诉我该怎么做?
【墨言,我是高杉晋作。】恍惚中,飒墨言似是见到一名墨绿色发丝青年立于清冷的月光之中。青年弯着嘴角,俊秀的眉眼间透入着一种不容置喙的骄傲与自信:【飒墨言,我了解你,但你了解你自己吗?】
【墨言,我希望你能够找到自己的目标,随心而过。】
回想起坂本龙马难得严肃,诉说的却是这样的一句话。飒墨言看着自己的手心,缓缓的,缓缓的将手指一根根的收紧。墨色的眼眸在黑暗的夜里宛若最后的明灯。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飒墨言弯着嘴角,手指抚上了一边的武士刀。一年多的时光呼啸而过,这把刀对于她来说已然显得有些小,但却是飒墨言最为熟悉的存在。
“老师,我会替高杉他们救出你,尽我的一切力量。”
……
……
第二天一早,飒墨言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行礼,将龙马所赠的那把刀往腰间一别,一袭戎装的出现在了私塾仅余的那些人前。
吉田松阴已然不在,那些聚集在课室故作平静读书的人们在飒墨言眼里显得异常讽刺。她轻扯嘴角,走到了以往吉田松阴授课的地方,重重的一拳击散了吉田所用的已然有些年头的小木几。在所有人被吓了一跳惊诧的抬眼看向她时,飒墨言握紧了腰侧的佩刀,沉声道:
“我要去江户救老师。”飒墨言一字一顿说道,“你们……可有谁愿意与我同去?”
飒墨言觉得自己的日文发音从来没有这么标准过,然而回应给她的只有一片的寂静。飒墨言自嘲的笑了笑,在这个乱世,能保命就不错了,怎么还能奢望他们去给自己的脑袋上悬一把刀呢?
飒墨言笑了笑,踏出吉田松阴的步伐突然轻松无比。
“山田辛夷你疯了吗!那是幕府所下达的敕文!你难道想要抗旨劫狱吗!!”
背后似乎传来同门学习的前辈们的怒斥,飒墨言侧首对后方笑了笑,前进的步伐却没有一丝停顿。
——人的一生,总有些什么是必须做。
——与其事后后悔一生,我飒墨言宁可一生短暂如烟花转瞬但却获得坦荡无憾!
走出那间在一夜之间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小小庭院,飒墨言抚摸着门沿上所写上的“松下私塾”有些许破损的木牌,想到她和高杉第一次踏入这里场景,想到那名清冷不折的男子,想到如今的荒芜凄凉——她似乎明白了幕府末年这四个字所代表的到底是什么。她似乎明白了,为何龙马和高杉都想要改变这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