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水攥紧了自己的剑柄,她杯中的酒液起了波澜。
术士瞧见了,嘴角微扬,他道:“圣旨下了,我猜帝姬此刻应该已经离开了鹤峰。”
岐水闻言,眉眼终于冷冷的投向了术士。
术士道:“你要不要猜一猜,风止还在不在鹤峰?”
岐水当然想说“小师叔只会留在鹤峰!”,但这句话甚至还没有滚到她的舌尖,她依然没有说出的勇气。她想起那一日见到的风止,她从未见过的风止。
一个她未见过的风止,做出什么似乎都并不奇怪。
岐水嘴唇蠕动,半晌哑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消息你是透给我的,也是你让我回西峰观。在朝堂上,我们甚至可以算是敌人。你要知道,我在一日,便绝不会目睹皇帝封你为国师的事发生。国教只能是西峰观。”
术士却道:“国师?这东西有什么有趣的。”
他的声音不快,指尖甚至饶有兴趣的敲了敲桌面:“你们想要的,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岐水听到这里,心理压着的复杂情绪只差那么半点就要引爆,她咬着牙,岐水剑甚至出鞘了一分——
术士伸出的那只手压在了岐水的剑鞘上,岐水的剑便再也不能多出一瞬!正当岐水惊诧万分,全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术士伸出了自己另一只手,他摘下了自己的兜帽。
兜帽下术士的面容清晰的刻在了岐水的瞳孔里,岐水在看清对方相貌的那一刹那,瞳孔中闪过了震惊、恐惧、最后是难以置信。
而术士却是勾了勾嘴角,他慢条斯理的对岐水道:“来做个交易吧。”
“我只要风止的那把剑。对你而言,他没了剑,或许反而会更好吧。”
岐水仍处于震惊中,过了好半晌,她方才是终于从眼前的巨大惶恐中回过了神。
她低喃问:“你到底是谁。”
术士不以为意:“你可以继续叫我妖道,随你喜欢。”
术士起身,月光透过窗户笼在了他的面容上。
他眉目俊美,气质温润。似是雪地里一株红梅,也是江南初春枝头开上的白梨。
他有着一张同风止全然相同的脸。
“风止”对岐水笑道:“或者,你也可以叫那个你见着我后便想叫的名字。”
“风止。”
术士气息沉静,含笑笑意,毫不在意地向岐水念出了这个名字。
启山往北三十里,便是京城地界。往南三十里,则会抵达渭水,从渭水一路往下,便能到达江南。江南原本是一处蛮荒之地,直到六国时,方才被扩土开垦,成为如今的鱼米之乡。
风止认真地询问明朔:“我听师姐们说过,江南四季如春,更有历史悠久的剑坊。剑坊的剑走的是轻巧飘逸的路子,极具观赏性,或许你想见一见?”
明朔本身对去哪儿并没有什么意见,自从风止说要与她一起下山,这场逃往便变了滋味,有点儿像是春季的寻常郊游。
明朔只想着难得有机会游历,当然是走得越远越好啦。鹤峰奇美,但她也想见一见江南的百花盛放,便对风止点头道:“好呀。”
风止忍不住面上有些薄红。他牵起了明朔的手,对她道:“去过剑坊,我带你往西,去见见冰泉雪谷。师父与雪谷老人有些交情,或许我们还能去雪谷讨到一株雪莲给你煮粥。”
明朔算了算路程,忍不住问:“从江南再去雪谷,这路上得走多远啊,一年半载也到不了吧。”
风止静静的凝视她,轻声道:“一年到不了就两年,总能去的。”
明朔闻言,忍不住眨了眨眼。她反手握起了风止的手,弯着眼笑道:“我是没什么意见,可是师叔祖,盘缠够吗?”
秦昔很大方,给了不少银票。但考虑到皇家真的追杀起来,秦昔给的这些银票未必能顺利兑现,而他们带着些的银子总是有限的。明朔觉得还是该防患于未然。
风止想了想道:“如果不够了,就去赚一点。”
说这句话的时候,风止想的是江湖上那么多赏金,他去捉一些坏人,总不是件麻烦事。但明朔却似乎完全没想到这一点,她想到的是风止的木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