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瞧着如今明朔,却蓦地生出一点卑怯感来。
名以上,他是西峰观的师叔,是第一剑。但实际上,他不过只是个居住于鹤峰的孤儿。
但明朔不一样,她是帝姬,不仅有着故事里妖精才有的容貌,连脾气也十分可爱。
风止从心底觉得,明朔说那些话,不过只是调侃他罢了。
明朔不是西峰观那些来求学的弟子,她不过是来避难的。两人之间就像是西峰观与鹤峰,看似一体却是被隔开的。
但即使如此,风止仍是忍不住去在意明朔。她笑着的样子,说话的语调,就像是幼年的他在剑阁见到的这把朱红剑一样,总是牵扯着风止的心神。他宁不下心,定不下神,却头一次觉得无关紧要。
从来没有人对风止说过“我喜欢你”,他总是与剑为伍的。
所以在湖边他听见明朔理所当然说:“对呀,喜欢。”首当其冲的,竟然是一种慌乱无措感。
只懂得如何与剑打交道,与同门打交道的风止,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这样的场面。
他与西峰观大部分俗家弟子不同,他出了家,是西峰观的剑,他应该拒绝的。
可风止当真瞧见了明朔的眼睛,他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口。
若是拒绝了,她会伤心吗?
风止害怕从她明亮的眼睛里看到泪光。
他不明白这种心情是何种心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可他退一步,明朔便进一步,退到最后,无路可退。风止已经没有办法了。
他忍不住想,怎么会有这样的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帝姬?
可他偏偏又不能从对方身上移开眼睛。
就像他在自己反应过来,就先教了对方拔剑式一样。
风止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从来没有遇上过这种事情,也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该怎么做。
只有等明朔睡着了,风止才敢多看上一眼,忍不住用指节轻轻点了点她的脸颊。
温的,也是暖的。
风止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那么想去证明身边的明朔好好活着,但他在确认了之后,却蓦地松下了一口气。
风止心想,其实秦昔不用担心自己不高兴。鹤峰没有别人,明朔再住久一点也没关系,她想住多久都行。
只要她高兴。
就在西峰观主因为这场地动而焦头烂额的时候,西峰观迎来了另一位年轻的小师叔。
岐水下山已有一年未归,前些日子也说着自己有事,怕是近期回不来,提前寄回了给风止的生日贺礼。所以她如今突然回来,倒令西峰观主有些诧异。
西峰观主郑重的接待这位三十六代弟子,便见岐水抬手打断了他,神色不愉。
岐水其实还要比西峰观主小上几岁,但她的脾气却比她的辈分还要大。她没什么好气道:“我这次匆匆忙忙回来,想必师兄你也清楚缘故。”
西峰观主揣着明白装糊涂:“师妹这话提得莫名,我听的不明白。”
岐水可不管那么多,她冷笑了一声,便问:“师祖的话在西峰观已经不管用了是吗?他说了,鹤峰不允许西峰观插手,那是属于风止师叔的,但看看师兄你做了什么,你比谁都能耐,仗着小师叔脾气好,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往他那儿塞?”
西峰观主闻言眉梢跳了一下,他的脾气也算不上十足好,即使岐水算是受教于师祖,是三十六代最优秀的弟子,但被岐水上来顶这么一波,便也不紧不慢的回道:“我并没有违反组训,鹤峰从头至尾都是小师叔主事。”
岐水冷笑:“是吗?那温阳帝姬是怎么上去的,小师叔可不是受了先帝恩的人,他也不喜欢和人相处。”
西峰观主听了这话,眉梢跳的更厉害,他干脆道:“我确实没有违反任何一条祖训。师妹你为何不自己去鹤峰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