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嘉王见状,笑道:“看来不合卢加大人的口味。”
黎鸿见瑞嘉王的态度与往常无异,便知玛朵娜确实有好好保存秘密,并未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任何旁人,便也笑着点头道:“王之秘酒有很多种,但我还是跟喜好乌尔克的佳酿,桑达尔王应该不介意。”
桑达尔不知想到了什么,对黎鸿道:“酒并非娱情之物,少喝些也无妨。”
黎鸿一笑而过,但却也接受了桑达尔的劝告,未曾再碰酒杯,而是吃了些水果。
宴会厅内,陪客的瑞嘉贵族们都已微醺,醉眼朦胧的欣赏着满庭的歌舞与奢靡,全场最清醒的,倒成了黎鸿与桑达尔。
黎鸿愿想吃点葡萄,却忽然觉得下腹一阵灼热,紧接着便是难以抑制的绞痛。
她的手心下意识攥紧,但还是痛得额头出汗。
她身侧的侍女即刻发现了她的不妥,低低道:“大人?”
黎鸿从牙缝里挤出台词:“扶我回去,我大概中毒了。”
侍女:“大人!?”
黎鸿按住了她:“别叫,我可不能出事!”
言毕,她甚至镇定自若的站了起来,对瑞嘉王和桑达尔笑了笑,抱歉说:“抱歉,我忽然想起来有些事还未处理,得先告退了。”
瑞嘉王已经半醉,听见黎鸿这么说,挽留了几句,便也随她走了。倒是桑达尔看出了些许不妥,但迫于黎鸿的神色,也不便当场质问。
黎鸿便退下了。直到离开会场,她的背脊都挺直着。
然而一旦离开了众人的视线,黎鸿便大汗淋漓地倒在了侍女的身上,喘息着:“快走,送我回去,去找玛朵娜公主,她能为我带来医生。”
侍女连忙领命,带着黎鸿回去。
而另一边,桑达尔王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对。他走下了座位。
庭中的舞女以为是自己的舞姿打动了王者,脸颊微红。
但这位白发的王者却毫无停顿地略过了她,走向了黎鸿先前的位置,端起了她那杯只喝了一口的米思达尔酒。
黄金杯在桑达尔的手中,纤细的脚杯宛若铠甲之刺。
他端着这杯酒,端详了片刻,而后毫无犹豫地喝了下去。
纳吉多见状,神色大变,什么也顾不得,大叫道:“陛下——!”
他这一声,打断了原本奢靡的音乐,甚至惊道了舞姬。
众人从微醺中回神,都看向了不知何时走下来的桑达尔王。
桑达尔王吐出了杯中的酒液,红色的眼瞳平静无波,让人猜不出情绪。
瑞嘉王试探问:“桑达尔王?”
桑达尔王神色平静,对众人道:“夜色已深,诸位的家人恐怕还在等候,不早些回去吗?”
这里是瑞嘉王宫按道理来说,怎么也不该由他下逐客令。但桑达尔王毕竟身份特殊,瑞嘉王略思考了片刻,便应和道:“确实如此,多谢你的提醒,说起来也是该休息了,我便先回去。”
有瑞嘉王做了领头人,宴会厅内的众宾客一时间便散了干净。桑达尔命令舞女与乐师等人也离开,一时间巨大的宴会厅内,只剩下他与纳吉多。
桑达尔没有回头,他将酒杯搁了下来,低低道:“纳吉多,我以为你杀我,毕竟是这么珍贵的毒药。”
“你怎么舍得浪费在乌尔克一个小小宰相的身上?”
纳吉多颤抖地说不出话,他扑咚跪下,忏悔道:“陛下,原谅我吧!”
桑达尔却接着道:“这是‘龙牙’,昔年英雄格尔贡便是用着它杀死了邪神提亚。这东西便是我父亲也未必有,你们费尽千辛万苦弄到了它,却用在卢加的身上?”
纳吉多颤抖着,他咬着牙道:“您和王太后,不该是敌人。王太后……不会真的想要您的命!她这次一时被蒙蔽……不过是因为她以为您要立乌尔克人为皇后,她不愿如此,才——”
“是谁让她知道了我想要立卢加为后?”
纳吉多的弯下的背脊僵住。
桑达尔陈述:“纳吉多,无论我娶谁,更无论我是否会娶妻,有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或许你难以理解,但这就是事实。”桑达尔平静道,“我的母亲,最大的夙愿,便是我的死亡。”
纳吉多低低道:“陛下早就发现了我?”
桑达尔摇头:“直到苏提在信中提醒我注意你,我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