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停在这位三叔公身上,便瞧见了从那黑屋里伸出了一只血淋淋的小手,那是只婴儿的手,勾成了爪,想要掐向他的脖子——可还未触碰到这人的皮肤,便先被这人脖子上系着的金珠给刺了回去,尖叫着缩回了他身后的那团雾气里。
这位老人喝着茶,神态安然,全然不以为是。
陈寒的目光看向了他脖子上那串金珠。
她怔住了。赵明也看见了,赵明傻得更厉害。
赵明忍不住看向陈寒的手腕,陈寒也忍不住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秦家三叔脖子上系着的东西,和陈寒手腕的琉璃金珠极为相似,甚至连系着珠子的结,都像极了凝魄结。
这人为什么会有凝魄结,他又为什么会有琉璃金珠——这人,难道和昆嵛山也有关系吗?
陈寒忍不住低头道:“祖师爷……”
祖师爷的眼睛也凝了起来,他的手指捏紧,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晌,才先对着陈寒摇了摇头。陈寒只得先将满肚子的疑惑按下。
秦白毅等人看不见这些奇诡的影像,所以说了句:“他们已经敬完了香,大概要回去了。”
三叔闻言挑眉,开口道:“青叔当年被除籍,我不能帮他,一直引以为憾。如今青叔没有后人,他的徒弟自然就相当于他的后人,秦家自然要后代补偿。别的不谈,地主之谊总要尽。明天七他们都回来给青叔起灵,这三位便作为青叔的后人,一并帮忙做了后事再走吧。”
秦白毅看起来神色有些挣扎。
陈寒因为觉得秦家诡异的很,正想要弄清楚,秦家既然有人留,她便巴不得留。便点头道:“可以的话自然好。”
三叔便笑开眉眼,夸赞陈寒孝顺,直说让先前的老人给他们安排房间,就住老宅里。
秦白毅咬着牙,手紧紧的攥着手杖,三叔瞧见了,眉眼间冷了下来,咬重了音节问:“白毅,你有别的想法吗?”
秦白毅几乎流了满身的汗,过了会儿,他低声道:“没有。”
三叔便又柔了表情。他对秦白毅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这家是你撑着的,有些事情,早点想开也好。”
碍着陈寒等人在场,他也没有说的更深,只是又和陈寒等人聊了几句秦青,便说自己人老了精神不好,在另两位老人的陪同下离开了。
秦白毅拄着手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寒道:“秦先生,有句话我一直忘了问您,我师父是怎么去世的?他身体健康。”
秦白毅回过了神,冷漠道:“人都有旦夕祸福。”
陈寒便说:“新闻上说是凶杀。”
秦白毅道:“但警察最后也证明,这是意外。不然这遗体我领不回来,堂叔爷是不小心走夜路摔倒,被路边的铁钉穿了脑袋——不信的话,你也可以去警察局调档。”
陈寒定定瞧了秦白毅半晌,知道秦白毅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对他们实话实说,就不打算白费这个功夫。她说了两句,便跟着秦家的子弟往他们安排的屋子走。
陈寒他们三个人被安排在了后院的一处大院,院里有四五间房,可供随便住宿。带他们来的那名应该比陈寒要大的青年表示有事情可以叫他,他也住家里。
陈寒问了他名字,知道他叫秦庆跃,是秦家最小的一辈。大学的专业是建筑学,方向的是中国古建筑。学校老师给了实习假,让他们各自去找个古建筑研究。秦庆跃第一个想到了自己的老家,便乐颠颠的回来。结果回来后,才发现自己的老家氛围压抑的很,和G市分出的那支全然不同。
秦庆跃老实道:“如果不是我堂爷爷在,他脾气有差,我真的第二天就想走。这地方让人觉得太不舒服了。”
陈寒便问:“哪里不对吗?”
“也不能说不对,就是结构奇怪。”
秦庆跃便指着秦家的院子和陈寒道:“你看,这里都还是坐北朝南对吧?”
陈寒点头,然后秦庆跃的手便指向了祠堂那便——“那便是西北方向,那耳房也很奇怪。如果算上祠堂的话,整个秦家其实是很完整的长方形,而长方形也是我们国家老房子经常选择的造型,以中轴线划分两周。”
陈寒站在二楼,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见秦家的院子以祠堂为最后方的中轴线,两段对称,四四四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