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埙吹出第一个音,卡卢比就敏锐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随着乐曲的音调与林霜降的内力产生了微妙的共鸣,恍惚中,似乎连炽热的空气也冷凝了起来,只闻激昂战鼓于耳边咋响!细一听,却又是呜呜咽着军士百战死,血洗家国泪。
卡卢比看不见,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音符中传达的深切悲凉。
埙声呜咽,因为陈旧,甚至有些走音。林霜降吹的认真,似乎并不明白自己吹得这首曲子到底有什么意义,却原封不动地、将她从别人那儿听来的不忿与撼天之志给奏了出来。
卡卢比越听越想起被逐地那段黑暗时光,一时间觉得奏曲人就是自己,将情感完完整整都用这笛子,宣泄了出去。曲调渐弱,他忽觉脸颊一湿,伸手抚去,竟是惊愕的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留下了泪水。
林霜降奏完了一曲,突见卡卢流泪,慌忙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帮他抹去泪水,却不防被卡卢比紧紧握住。林霜降有些不解地看向卡卢比,卡卢比却是握着她还触碰着自己脸颊的手掌,忽而轻声问道:“霜降,这是什么感觉?”
林霜降笑了:“是难过吧,我初听这首曲子,也很难过。”说着她顿了顿,“被排斥,被驱逐,论谁也不会高兴吧。”
卡卢比沉默了片刻,缓缓放下了林霜降的手,也笑了:“……不对。”
林霜降:“啊?你原来是坚信明天会更好的乐天派啊——”
林霜降并没有说完,卡卢比面对着林霜降的方向,打断了她。肤色苍白的青年神色认真,微笑着道:“被驱逐、我并不难过……因为我能遇到你。”
林霜降:“……等等,撇开先后逻辑不谈,你知道这话通常代表什么意思么?”
卡卢比迷惘道:“霜降、重要?”
林霜降:“……我不该指望你能一下跳级到知道情话怎么说的,好啦好啦,这个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这时候应该说‘我不难过是因为我坚强’,来和我重复下,‘坚’、‘强’——”
卡卢比看不见林霜降鼓励的眼神,却能从话语中听出霜老师的期盼。他思索了片刻,忽而低下头快速的亲了林霜降的脸颊一下,在林霜降有些愕然的表情中,抿着嘴角,轻声重复道:“……是霜降。”
林霜降捂着脸颊目瞪口呆,甚至都忘了去纠正卡卢比的话!一反应过来,她便意识到自己身为教师的使命,很可能又多了一项“生活常识”!
林霜降严肃道:“为了你不被人当登徒子看,我觉得我们需要约法三章了。我不管你族里什么规矩啊!我们是要去中原华山的,到了那儿你千万不能这样,你这是轻薄良家少女你知道吗?我和你说——”
林霜降满肚子的醒世恒言都摆在了卡卢比一副“你说什么我一个字没懂”的表情下,挫败地低下头,下一刻却又斗志满满,扯着卡卢比的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严肃道:“好,我现在就教你这个。刚才那样,不——行——”
卡卢比半晌才明白了林霜降的意思,表示了自己全然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也是这样。”
林霜降回忆了一下才知道卡卢比说的大概是绿洲生活着的奔放的西域人民。她不知道自己鼓捣马车的时候,那些甚少见到外人的好客绿洲居民给卡卢比灌输了多少奇怪的东西,只知道以卡卢比现在能听懂的话来看,她完全不能合理解释!
所以林霜降摆出了后妈脸:“没有为什么!不许!”
卡卢比皱了皱眉,林霜降明显感觉到他有些不悦,然而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这家伙明明完全可以凭借武力拒绝林霜降的要求,他却选择了压住所有的情绪,顺从向她点了点头,开口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