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人对女子的苛刻程度,使得她们几乎都以为他或许是有龙阳之好。
哪有男子不喜欢女子投怀送抱阿谀奉承的。
就他不一样。
忽地她们望见萧衢神情一喜,像是望见了什么稀世珍宝,如冰山般冷峻的脸瞬间生出暖阳来,径直朝某个地方而去。再一瞧,原来从堂屋侧角出来个戴帷帽穿留仙裙的女子,看不到模样,只知道其身姿袅袅似杨柳,肩若削成,腰若约素,步步生莲,气质绝佳。
高冷倨傲的萧衢萧大人到了这位女子跟前,连声音都变得轻柔起来,听不见到底说什么,只知道那名女子点头又摇头。萧大人似乎有些急,想要上前拉扯,手刚伸出去,悬在半空又放下。
萧衢望一眼周围人,见大家都在悄悄往这边看,他立刻端出平日庄严肃穆的模样,嘴里的话朝云寐说:“你跟我到后面去。”
他们到了没人的地方,站在风口处,她的轻纱帷帽随风一摆,细长的垂緌晃动,飘到他的腰间,与他玉带上挂着的金鱼袋缠到一起。
她怯生生地伸出手想要解开:“我本不该穿成这样出来,现在正好回去换一身。”
他送去的衣裙与首饰,仗着今日老夫人寿辰,非让她穿出来示人。
他一把扼住她的手腕,迫不及待问她:“不准回去,为何不愿一起上坐?又不是为了我,是为了老夫人,你也知道,她老人家喜欢你。”
她道:“我并非萧家人,万万没有上坐的道理,就在后面小屋与丫鬟们一起便行,老夫人的寿,我已经拜过贺过,她老人家不会计较这个。”
他脱口而出:“我计较。”话说完,方觉不妥,立刻换了理由:“其实,那日你说愿我找到爱慕我的女子,我便想着要找个机会让你瞧瞧,你和我坐一块,我也好指给你看,叫你知道,今日来的千金们,十个里有九个是我的爱慕者。”
她笑出声:“公子,莫要说笑。”
他往前一步,“我好得很,全城的姑娘都知道,也就你不知道我的好。”
她笑着甩开他的手,作势就要离开,无奈帷帽下的垂緌与他金鱼袋勾在一起,想跑,跑不了,只好回身去解,他偏不让她弄,她一急,干脆将帷帽摘下。
萧衢捞住她,“去不去?”
她很是坚定:“我爱清净,不爱热闹。”
他气闷闷转身离开,手里拿着她的帷帽,横竖就是不还给她。走出好几步,以为她会回头,哪想她早就走得没影。他心中更是郁结。
他今日确实是存了私心,想让大家瞧一瞧她。哪晓得她压根就不愿露面,像是刻意躲起来似的,生怕别人瞧见那张瑰姿艳逸的脸。
萧衢怏怏回到寿宴上,老夫人问:“阿寐师父呢?”
萧衢哼一声,“她回去念经了。”
老夫人啧地皱眉看过去,“人家师父念经抄经是情理之中,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亏你这般年纪还未娶妻,就是因为对女子太过苛刻,脾性再好的女子到了你跟前,也得被你逼哭。”
萧衢第一次将老夫人的话听进去。
他问:“孙儿真的很苛刻吗?”
老夫人小声道:“不但苛刻,而且凉薄。你身上的坏毛病要是放在寻常男子身上,早就被当街打死了。”
萧衢:“可正因为我是萧衢,所以才更引得女子爱慕,不是吗?”
老夫人无言以对,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偏过头去,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旁人说起话来。
寿宴进行到一半,忽地管家急匆匆而来,附在萧衢耳边说了几句话。
萧衢面色一变,立刻起身往里而去。
“人逮到了?”
管家:“多亏发现得早,已经逮到了,是死士,刚抓到就想服毒自尽,还好拦住了。”
萧衢冷笑一声,俨然已不再是宴席上眉头紧锁的样子。
素日朝堂之上运筹帷幄的气势显出来,隐在阴影中的半边脸如罗刹般神情可怖。
他萧衢最忌什么?最忌旁人堂而皇之地挑衅他。
天下第一要面子的萧大人,什么都能忍,唯独不能忍的就是,旁人败坏他家人的兴致。
要动手可以,但不该选在今天,更不该选在老夫人的寿宴上。
他缓缓往外抛话,声音虽轻,但每一字皆透狠戾:“别让他们死了,剥皮削骨也好,火刑断肢也好,三日之内,我要背后主事之人的名字。”
管家应下:“是。”
他点点头,双手负在背后,踱步就要重新回去,嘴里道:“今天的事做得很好,我会重重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