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数秒,少年继续说:“没有人比朕更适合娶她,朕不怕什么欺君之罪,因为朕就是君王。”
言喻之坐在那,除了耳朵,身体其他所有部位都没有知觉。
小皇帝将阿婉身世说出来的那一刻,毫无疑问,他动了杀念,可是下一秒,小皇帝又掏出另一番话,他告诉他,他是想要彻底解决身世的事。
少年学聪明了,懂得攻心了,步步紧逼,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言喻之,“朕知道言卿喜欢她,可是言卿,你真的能守她一辈子吗?朕不但能长长久久地守着她,而且还能给她光明正大的名分。”
言喻之闷得无法呼吸,余留的所有情绪随之僵冻。
小皇帝的话,一针见血,戳得他毫无还击之力。
他拖着这残废的身体,本就活一天算一天,而且从名义上来讲,她是他的四妹,若不能恢复身份,即便日后她嫁他,也注定受世人指点。
就在这时,少年拿出可以证明言婉身份的东西来,义正言辞地说:“只要言卿答应将她嫁朕,朕立刻就公布天下,以皇室的名义,恢复她公主的身份。”
少年一口气说完,微微喘着气,浑身上下都绷紧了,直勾勾盯着言喻之。
言喻之的眼里,再无愤怒,只有犹豫。
少年很少与言喻之博弈,这时候生出勇气来,咄咄逼人:“言卿,你既然喜欢她,就该给她最好的,就算你现在再怎么不甘心,哪怕是想废了朕,也得考虑清楚,你成事之后,她该何去何从。”
他用眼神明晃晃地示意他,一个健壮的少年,与一个病怏怏的男人,谁更能给言婉幸福。
许久,言喻之沉声问:“圣上这算是在威胁臣吗?”
少年摇头:“不算,朕这是在争取喜欢的姑娘。”
言喻之:“圣上不怕死吗?”
少年咬住下嘴唇。
他想,横竖他已经死过几回了,再死上一回,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这一世是他初次遇见她的时候,对于他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能够活久点。
在她的陪伴下,尽可能地活久点。
“怕。”
“怕,你还敢到我跟前,说要夺我的心头肉?”
少年尽可能地稳住自己,在言喻之跟前,他是真的怕。“因为朕想要她,就算怕,也只能忍着,当自己不怕。”
“你有问过她的意愿吗?”
少年赤诚相待:“她说你先来的。”
言喻之抬起眼。
少年硬朗英俊的面庞写满朝气蓬勃,天真自信,带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
他十四岁刚到少年身边辅佐时,少年还是个六岁的小太子,他教他如何收放有度,如何当好一个高位者,如何不动声色地抢夺想要的东西,可小太子实在顽劣,教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没耐心,只好作罢,凡事自己处理。
他以为少年这一辈子都学不会他当年教的东西,现在后知后觉才发现,原来少年早已出师,抢起人来,干净利落。
他离开的时候,少年还在身后说:“言卿,有些事情不分先来后到,朕没有说谎,真的只有朕才可以永远陪在她身边。”
言喻之来到殿外,抬轿的人前来相扶,他猛地挥开人,试图抬起僵硬的双脚,哪里能够行走,狠狠摔倒,嘴里吐出鲜血,急火攻心,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言喻之刚被抬回府,消息就传到少年耳里。
少年吓一大跳,坐立难安,思来想去,决定去找言婉。
他知道,言婉很是看重这个兄长,毕竟她这一世能够翻身,也全靠言喻之。她得了言喻之的心,将言喻之化作武器,几乎无往不胜。
他要是她,大概也会对言喻之感恩戴德吧。可是,就算再怎么感激,也不能以身相许。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应该明白,她生生世世的幸福,系在他身上才对。他虽然不如言喻之心思深沉,可是他会长大的,总有一天,他会满足她所有条件,成为她最合适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