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娴熟地摆好勺筷,端起陶瓷小碗,舀了汤摆在桌上。
皇帝停下笔墨,斜着头瞄一眼,问:“脸色怎么这样差?”
幼清轻轻道:“外面风大雪大,吹得人直哆嗦。”
皇帝伸出手,在她手背上挨了挨,雪白的肌肤冻得跟冰块似的,他的动作自然而流畅,只瞬间的功夫便挪开了手,“以后这种事交给旁人做。”
幼清没言语,低头顺眉站在旁边。
皇帝端起参汤喝了一口,点点头,而后拿起另一小碗,亲自又舀了一碗递到她跟前,“喝碗参汤暖身子。”
幼清看着那碗参汤,迟迟不敢接。
皇帝问:“怎么?难道要朕喂你?”
幼清瞬间红了脸,忙不迭接过瓷碗,只是不喝,盯着瓷碗里盛放的梅花纹发呆。
忽地外面传来清脆的笑声,刚抬起头看,那人便已经踏进屋来。
能够不经通传直接入御书房的,后宫里面,除了皇后,也就只有贵妃和凝嫔了。
“皇上,臣妾煲了汤……”贵妃抬眼看见皇帝身边站着的幼清,愣了半秒,继而装作没看见,笑着上前:“快尝尝臣妾的厨艺。”
她说着话,命人将汤端出来,经过幼清身旁时,特意顿住步子,看了眼她手里捧着的汤,笑道:“哟,姑娘也来送汤呢?怎么自己喝上了。”
幼清正要回话,听得皇帝道:“她送的汤好喝,朕赏她一起喝。”
贵妃颇有深意地扫了扫幼清,转而笑靥如花走到皇帝跟前,“那皇上也和臣妾一起喝汤吧。”
皇帝放下手里的汤碗,不为所动,“朕还有政务处理,你放下汤先回去,改日朕再去找你。”
贵妃很是尴尬,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皇帝竟对她如此冷淡。
是汤不好喝?
可他却一口未尝,又怎知好不好喝。
是她碍着眼了?
贵妃委屈地看着皇帝,心中纵有千百种不满,面上却只能娇滴滴地应下:“那臣妾先行告退。”
贵妃走时,想起什么,转身同幼清道:“既然皇上要处理政务,姑娘也同我一起去吧,我宫里新得了茶不知如何烹,正好劳烦姑娘一趟。”
幼清正要应下,皇帝却道:“你宫里那么多伺候的人,非得借朕身边的人?看来这些年朕着实将你惯坏了。”
幼清急忙道:“服侍皇上和娘娘皆是奴婢分内之事。”
皇帝沉声提醒:“你的分内之事只有朕一人而已。”
这话饱含深意,说的人有心,听的人有心,唯有幼清在旁不知所措。
贵妃略显狼狈,“是臣妾逾越了。”说完便匆匆离去。
贵妃走后,皇帝依旧如常神色,点了点面前的瓷碗,“再盛一碗罢。”
幼清下意识去拿贵妃送来的食盒,皇帝道:“不喝她的,喝你送来的就行。”
幼清抿了抿下唇。
男人的示好,德昭向她展现过无数回。但至于是示好还是示爱,那就另当别论了。
感情里,她不擅长表达,但是拒绝,却已熟能生巧。
“贵妃娘娘的心意更浓,皇上何不尝尝?”说着她便擅作主张盛了贵妃送来的汤,也不怕皇帝斥责,直接端到皇帝跟前。
皇帝瞧她一眼,她垂首侍立,脸上除了宫女应有的谦卑,毫无任何神色。或许,连这谦卑也是装出来的。
皇帝只能无奈接下。
喝完汤,眼见便要到议政的时间,幼清准备离去,皇帝却吩咐让她留下伺候。
能有什么好伺候的,无非就是端茶递水。
幼清福礼应下。
大臣们议论朝事,难得见皇帝不避讳宫人,留其在旁候着,忍不住多瞧几眼。
皇帝照常问各地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