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福了福礼,往周围看了看。
张嬷嬷笑道,“小姑娘,你若不信,你就去问问别人,我真的是张嬷嬷,没骗你。”
幼清重新打量她,她虽然容貌丑陋,但是衣物整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与冷宫那些疯疯癫癫的人确实不太一样。
“嬷嬷不是要让花房送花吗?今天的花我已经送到了。明天我再来送,嬷嬷明天想要什么花?”
张嬷嬷想了想,很是高兴,“能送一盆月季吗?”
幼清点头说好。
等回到花房,幼清找来昨天那些宫女。问了问张嬷嬷的情况,确认那个容貌全毁的老嬷嬷,真的是张嬷嬷后,也就不再疑心。第二天照常去送。如此这般,送了一个多月的花,放下就走,并不多言。
凡事欲速不达。幼清清楚地知道这个道理。
这日,老嬷嬷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小姑娘,你接近我到底有何目的?”
幼清笑道,“我给嬷嬷送花而已,能有什么目的?
张嬷嬷笑了,“我一个奇丑无比的冷宫嬷嬷,哪里使得上花房的总管亲自给我送花。我与你无任何渊源,你根本没有理由这样做。你若没有目的,何苦对我这般好?”
幼清含笑,语气不咸不淡,问:“我若真有目的,不知嬷嬷可愿帮我达成?”
张嬷嬷神色深沉,“在这宫里,人人都怕被利用,但更怕的,是从此再也没有人利用自己。宫里的人若是失去了利用价值,那便与死人一样了。我不死不活地在冷宫这么多年,好久没有尝到被人利用的滋味了,你且说说看,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她这言论,幼清还是第一次听到。忽然有点觉得心酸,试探地问道,“听说嬷嬷曾是先皇跟前的大红人。那么先皇在世时的事情,嬷嬷肯定也知道一二了。”
张嬷嬷笑着看她,“我猜了一个多月,想你到底是为什么事情而接近我。原来是先皇的事。这倒新鲜,先皇去世那么多年。你打听他的事情做什么?”
幼清小心翼翼地问道:“您可曾听说十年前宋家被灭满门的事?”
张嬷嬷脸色一变,“宋家被灭门的事在宫里,是个大忌讳,你切莫再要提起。”
说完张嬷嬷便准备离开,连幼清送的花都不要了。
幼清起身,抓住张嬷嬷的衣角,迫切问道:“我知道宋家被灭门的事是忌讳,但那都是先皇在时的规矩,如今新皇登基这么多年,难道还不能议论一二吗?”
张嬷嬷摇头,“小姑娘有些事不该你打听就不要问,你走吧,我就当你从来没问过这件事,我也不会对外人所说。”
幼清哪里肯让她走,语气恳切:“这件事对我非常重要,重要到我可以用生命去交换,求嬷嬷告知一二。”
她竭尽全力的想要从张嬷嬷嘴里撬出话,无奈张嬷嬷就是不肯多说。
幼清追了一个多月的线索又没了,情绪很是沮丧,越发觉得度日如年。
深宫后院,凡事都要小心翼翼。宋家被灭门的事是个忌讳,她并不能光明正大地四处打听,每日皆为这事发愁。
或许是思虑太重的原因,过了立秋,幼清便病倒了,虽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时常觉得头疼腰酸。但需得每日到太医院抓药服用。因她好歹是个女官,太医院的小太监们对她还算客气。
这日,幼清去太医院拿药,无意间听到两个小太监在说冷宫的事。
幼清下意识,凑过去听,发现他们好像是在说张嬷嬷的事。
小太监道,“一个冷宫嬷嬷死了也就死了,你费什么心?何必去给她抓药?”
另一个小太监,“毕竟也是人命一条,能救就救吧,只是她那病,我们这些小内侍抓的药可不管治。我虽想要救她,到底有心无力。”
幼清回花房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张嬷嬷病重,一直得不到医治,或许没多少日子了。
幼清念及那一个多月的交情,虽然她不肯帮自己,但念她晚景凄凉,能救一命就一命。
按理说太医院的太医是不会给后宫的宫女看病。幼清知道德昭为了照顾她,特意吩咐太医院交好的太医,无论她有什么请求,只要去找这位太医,任何事都会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