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在医院,夏沐在他怀里又闹又抓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任彦东放下咖啡杯,用力揉着太阳穴,及时打住胡思乱想。
起身去书柜里拿宣纸和笔墨。
不管哪个城市的公寓,他都备着这些。
老爷子说过,心静不下来时就练字,什么都不用想,只管写就行。
他会写一手不错的毛笔字不是在培训班学的,是老爷子管出来的。
小时候经常惹祸,老爷子就把他关在书房不给出去玩,书房的书他没有一本感兴趣的,在书房转悠半天,后来沈凌在院墙外面喊他。
他从书房窗户爬墙出去,时间玩忘了,父母把家里都找遍了也找不到他,回家一顿打没少挨,被老爷子罚去站墙根,站完墙根写二十张毛笔字。
自那之后,老爷子规定他每天都写二十张毛笔字。
任彦东想着小时候的事,思绪回来,宣纸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夏沐
他手一顿。
搁下毛笔,把那张纸抓起来窝团到一起,直接丢进纸篓。
怔神许久,他拿起笔继续写。
明明是要分散注意力的,等落笔,纸上写的还是跟她有关: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再难得!
任彦东把这张宣纸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扔到了纸篓里。
现在心烦时竟然连写毛笔字都不管用了。
他搁下笔,拿上烟和打火机去了窗边。
午夜的纽约跟白天一样繁华,还多了一份璀璨,它比任何一个不夜城都容易让人迷失。
身体上的。
心灵上的。
一支烟抽完,他想起任初,不知道又遭遇什么挫折了。
给任初发了一条信息:【在忙什么?】
任初还在汽车里蒸着,身心都煎熬。
他回:【三叔,你怎么还不睡?】
任彦东:【刚忙完。】
任初:【那也别老熬夜。】
犹豫几秒,他紧跟着又发了一条:【三叔,你年轻时有没有特别喜欢过一个人?后来怎么忘掉的?】
任彦东想打电话过去,转念一想又作罢,有些话能书面表达出来,不见得能从嘴里说出来,他直接问:【夏沐怎么了?】
任初:【不是夏沐怎么了,她挺好的,也很开心,是我自己的问题。】
任彦东:【遇到她了?】
任初:【嗯,刚才在饭店遇到了,没想到她男朋友是纪羡北。】
任彦东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人,跟他说:【这世上不管是谁,都会有求而不得的东西,你还小。】
任初:【我什么大道理都懂,知道夏沐不喜欢我,知道我跟她没任何可能,也知道她以后会结婚生子,更知道我这个年纪的初恋几乎是没有结果的,我以后肯定也会遇到我的另一半,不知道爱的有多深,但应该也会喜欢,也会结婚,然后简单的过一辈子,说不定十年二十年后我想起夏沐,已经没有了心跳的感觉,只记得她是我大学四年喜欢过的女孩。】
这条信息发出去,他接着打字:【所有的我都知道,也告诉自己别自寻烦恼,别咸吃萝卜淡操心,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可是我…三叔,我就是陷在里边,不知道要怎么出来,我已经特别努力不去关注她,可一点儿用都没有。】
信息全部发出去,任初自己长长呼口气。
长这么大,最犯愁的就是写作文,写日记,几百字的日记都能难死他,现在竟然长篇大论起来。
跟个女人似得,啰里啰嗦。
任彦东看完也是:“……”
他无奈失笑:【你就是个没断奶的孩子。】
任初受到暴击:【!!!三叔,你这样就过分了啊!】
任彦东淡笑。
任初又想起之前的那个问题:【三叔,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你怎么忘记你特别喜欢的那个女孩的?还是说到现在都没忘记?】
任彦东思忖许久,回他:【嗯。】
任初来了精神:【嗯是什么意思?没忘?】
任彦东还是回了个‘嗯’字。
任初好奇:【三叔,那个女的是你初恋吗?】所以忘不掉?
任彦东迟疑几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