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百里善前去见天道宗宗主百里无忧。
博古架旁的红木椅,一个身着苍蓝宽袍的俊美男子正闭目养神,他略显年轻的脸与沉稳的气质有些不符,像是白发老人借了风华男子的躯壳,连呼吸都透着稳重。
百里善放轻脚步,试图绕到他身后,就在他走过去的一瞬间,男子睁开眼。
“阿善。”
百里善咧嘴一笑,“爹。”
百里无忧往角落里一指,“站那,别搁我眼前惹人烦。”
百里善吐吐舌,不甘不愿地贴墙罚站,他往前头瞥,望见百里无忧正从衣袖里掏出面铜镜。
他爹什么都好。就是有个毛病——臭美。
无论何时,都特别注意自己的仪态。这不,小憩刚起,就要对镜看看发冠是否歪斜,衣衫是否齐整。
百里善痞声痞气道:“一大把年纪了,借着突破壳顺势化成年轻男子的相貌也就算了,偏偏还爱臭美。”
百里无忧一个眼刀杀过去。
他起身,撩袍走至百里善跟前,瞧了半天,哼一声,“你爹我化成年轻男子的相貌怎么了,待你度突破壳能够改变容貌那天,我不信你不想化作自己最美好年纪的样子。”
百里善想了想,“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不一定会化成年轻的模样,但一定会化成我觉得最美好年华的模样。”他加了句,“我和爹不一样,我现在就很年轻,不知道老去的滋味。”
百里无忧瞪向他。
如果目光能杀人,只怕百里善早被戳成千疮百孔。
他抬手,最终只舍得狠狠点了点百里善的额头,“你这个臭小子!”
百里无忧甩袖往屋外去,百里善急忙跟过去。
父子俩一前一后,百里无忧问起此次出外历练的事,对百里善嗤之以鼻:“啧啧啧,亏你大言不惭说要借此次机会大展拳脚,结果呢?屁事都没干一件。只怕连个低等魔道门徒的身都没近过,还说什么声名鹊起呢,简直丢尽我们百里家的脸。”
他想到什么,回头问:“你没和外人说你是我儿子吧?”
百里善摇头:“没有。”
百里无忧长长地松口气。
数秒后,他手一挥,一道白光将百里善笼住,浮动晃荡。
百里善已经习惯,任由白光在自己周身打探查看。
每次他稍微去远一点的地方,回来后爹总会以云覆之力为他查看异样,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或许是怕他沾上外面不干净的东西。
待百里无忧收回云覆之力,父子俩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唠嗑。
百里无忧道:“紫门谷的华紫衣不见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爹都已经传了好几道燕信给我,托我帮他找找。若是真遇到意外,那就太可惜了,我本来还想收她做儿媳妇治治你的。”
百里善哇地一声,皱眉抗议:“爹,你太毒了,我怎么能和那样狠心泼辣的女人做道侣,你干脆杀了我,我也不要娶她的。”
百里无忧笑着看向他,“你越不要,爹就越要做。”
百里善差点被气哭。
从小他爹就爱这样逗他,逗得他眼泪往下掉之后,捧腹大笑继续嘲讽。
百里善忍住了,现在他是当师父的人,不能动不动就被气哭。
他想到妙银的事,眼珠子一转,立马端出谄媚的笑意,替百里无忧捶背:“爹,结亲的事暂时放一边,我有件特别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百里无忧昂起高傲的头颅,指了指右边后背:“捶重一点。”
百里善赔笑,“好叻。”捶了一会,他觉得差不多了,快速地说道:“爹,我认了个徒弟。”
百里无忧并未惊奇,他问:“是你从山下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吗?”
百里善:“嗯,就是她。我已经让她搬到我的清远阁。”
百里无忧愣了愣。
神情有些犹豫,望见百里善一脸欢喜的样子,不忍心再劝。
罢了,就随他吧。
反正是个凡人女子。
百里善见百里无忧没有阻拦,心中的石头落地,他凑过去,得寸进尺:“爹,我修为不高,如果以后阿银有什么想学的,你可以我帮教教她吗?”
百里无忧翻个白眼。
“我一宗之主,岂可随便教人。”
百里善:“可她是你儿子的徒弟,子不教父之过,我游手好闲的性子都是被你养出来的,现在我收徒,你必须负全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