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静得下心来绕,每个城市的夜景其实都是很漂亮的。
小副总始终兴致高涨,一路上兴奋地问个不停,又拉着展衷要他唱歌听。展衷从出道之后就没开过嗓,难得难为情了一次,就被小副总抓到了机会,得意洋洋地借势压人不依不饶,叫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唱了首《两只老虎》,才总算勉强应付了过去。
夜里的车不多,展衷却依然开得稳稳当当。才绕了一小半,小副总的精力就有些不足,虽然目光依然晶晶亮亮,清秀的眉眼间却还是隐隐透出了些许疲倦。
展衷心里莫名地沉下来,不着痕迹地把车掉头回转,只开到一半,小副总就不觉合拢双目睡了过去。
没了那双眼睛里总是闪着的清亮光芒,缩在副驾宽大座椅里的小副总安安静静睡着,身形越发显出些单薄,眉眼的苍白倦怠就叫人心里莫名堵的厉害。
展衷没舍得惊动他,一路把车平稳地开回了酒店,替小副总把围巾重新系好,直接把人给打横抱了起来。
轻微的震动叫小副总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发现回到了酒店,下意识想要自己走。展衷却没放开手,反而又紧了紧手臂:“没关系,累了就继续睡,我们走的是绿色通道,不会有人看到的。”
“会不会很辛苦……”
电梯向上启动,小副总被晃得有些头晕,听话地靠在他肩头,抬手轻轻握住他的衣领,关切地轻声问了一句。
展衷浅笑着摇摇头,正要说话,目光却忽然凝在了小副总眼睑下的一片小红点上。
电梯里的光线并不好,那一片红点也很淡,不仔细看几乎看不清楚。展衷一时还不敢确认,不动声色地把小副总抱回了屋子,轻轻放在床上,抬手打开壁灯:“闭上眼睛,我看看。”
小副总不明就里,却还是听话地闭上眼。展衷俯了身仔细查看,那一片针扎似的小红点就越发刺眼,小心地摸索两下,放缓了语气轻声开口:“疼不疼?”
“不疼……”
感觉到对方指尖上传来的温暖麻痒的触感,小副总忍不住弯了眉眼,闭了眼睛摸索着拉住他的手腕,含含糊糊糯声开口:“不要闹……”
展衷眼里没有半点笑意,语气却依然温柔耐心,叫人听不出半点异样:“好好,不闹了,先把衣服换下来,然后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小恶魔困得迷迷糊糊,听话地被他摆弄来摆弄去,总算换好了睡衣,就一头扎进枕头里睡得沉了。
展衷替他把被子盖好,又借着灯光仔仔细细看过了耳后鼻翼,才略松了口气,握着手机快步出了门。斟酌片刻,还是不顾时间已近深夜,把电话给顾铮拨了过去。
久病成医,当初为了重新站起来没少使过走钢丝的奇疗险方,展衷对这些检查报告一点都不陌生。顾铮发过来的血常规虽然偏低,血小板总归还勉强在正常值的下限,可那一片出血点却叫他怎么都放不下心。
电话铃才响了一声,对面就立刻接通。虽然沉默着一言不发,却莫名就有叫人毛骨悚然的杀意从规律沉稳的呼吸声中扑面而来。
展衷却没了和他说笑的心思,沉吟片刻组织好语言,压低了声音开口:“明天能再叫人来抽一管血吗?或者把副总带回去,他眼下有出血点……”
“什么时候的事?!”
骤然焦急凌厉的语气打断了他的话,震得展衷拿着电话的手都跟着一颤,定了定心神沉下语气:“就在刚才,其他的地方都没有,我替他换衣服的时候已经检查过了。你先不要着急,他现在已经睡着了,我能做些什么?”
顾铮焦躁地来回踱了两步,强行压下了质问对方为什么会替自家弟弟换衣服的念头,勉强定下心神:“先给他吃一片安络血,浅棕色的圆片,辛苦你盯一晚上,我明早就去接他。要是还有出血,就再给我打电话,多晚都没关系。”
“好。”
展衷低声应了,等了一阵见他没有别的嘱咐,就挂断电话回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