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祺头痛地揉了揉额角,只觉着一旦切换到了正统的宫斗戏码里头,他就显然不是很能跟得上后宫里那些身经百战的嫔妃们的节奏了——只是这些日子的事儿都隐隐指向同一家人,任谁都会下意识觉着肯定是那一位良妃捣的鬼,倒也不能怪他不讲道理:“对了,良妃可还住在延禧宫里头么?”
“不了,在储秀宫里头单住着呢。只是听娘娘的意思,皇上对良妃一向视若无睹,也极少会翻她的牌子……”贪狼摇了摇头,思索着应了一句,“回来前我又找着破军问过了一次,说是那‘春风醉’并非无药可解,只要随身佩戴‘清风玉露’就能不受其侵扰。倘若那良妃当真有这般手段,为何不以此固宠,反倒要将这般机缘拱手让给惠妃娘娘呢?”
“到了咱们这一朝,无非就是母以子贵,皇阿玛的宠爱反倒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我要是良妃,肯定也先帮着我儿子争储,别的事儿往后靠一靠再说。”
一口接一口吃着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要做成酸甜口味的粥,胤祺努力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十几年一度的宫斗大戏上,好尽力忽略枸杞和桑葚混在一块儿的诡异味道——他也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家额娘做点心做得那么好吃,偏偏在做粥上头这般的缺乏天分。可这毕竟也是做娘的一片心意,他又不舍得就这么扔了,每次都只能默念着好歹比药好吃硬着头皮咽下去……
两人正思索着其中究竟还有什么难解的隐情,忽然听着窗子被轻叩了三下,文曲便打窗外轻巧地跃了进来,朝着胤祺打了个千儿道:“主子,江南盐道已断,巡盐御史苏赫畏罪自杀。被扔在八阿哥院子里的那个太医险些被灭口,叫我们给救下来了,现在关押在咱们府里。八福晋已连着给八阿哥去了三封信,都叫流风截住了,只候着主子吩咐。”
“好,咱回去审审那个太医,看看他还能有什么话儿说。”
胤祺眼中闪过了些淡淡的寒芒,却又迅速微垂了眸浅笑一句。眼底的凌厉便被惯常的温润柔和尽数掩饰了下去。
——那个总以为自己的手段有多高明、计策有多完美的老八,他也是时候该做点儿什么,叫这个弟弟稍微清醒清醒了……
第145章 疫病
“你说什么——江南怎么了?!”
八阿哥猛地起身,惯常了儒雅温和的面孔竟忽然隐隐显出了些狰狞来。报信的人吓得打了个哆嗦,深深地一头磕下去,咬着牙低声道:“苏大人畏罪自尽,老爷——老爷说最近势头太紧,怕不能再孝敬八爷了,请八爷念在这些年的情分上,放一条生路……”
“我不是说了准能保得住他么,如何说死就死了?”胤禩焦躁地在屋子里头来回踱了两步,又尽力将火气压了下去,和颜悦色地对着来人道:“回去告诉你们二爷,就说我已在想辙了,叫他再忍一忍,我会给他个交代。”
“八爷,如今老爷已心灰意懒,只想着明哲保身避避风头,不敢再求多大家业地位。若能留条命在,日后山高水长,或还能有效忠之日。若是这条命都保不住,却也不必再谈旁的了。”
来人虽吓得瑟瑟发抖,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硬气,显然是有人事先特意教过了的。胤禩知道这怕也就是那安仲仁的意思了,却也无法对着这个最大的财神爷横加斥责,忍了忍才又缓声道:“不妨事,你家老爷既累了,就歇歇也无妨。也不必提什么效忠不效忠的话,这些年来我与他并非只是主子奴才的关系,他在江南好不好,我心里头都是惦记着的……你回去罢,同你家老爷说,一切交由他自处即是,不必顾念我这边的情形。就算是今后再无交集,念着他前些年的帮衬,我也会想法子助他度过这一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