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贪狼像是被这句话惊着了,身子轻轻一颤,搁在桌上的手也缓缓攥紧——他实在难以问出那一句话来,甚至也比谁都清楚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可主子的想法儿真就能那么顺利的实现吗?单这一座王府早已越制的尊贵程度,就已明晃晃地彰显了皇恩的深重浩荡。这样厚重的天恩,背后究竟藏着什么样的含义……
“放心吧,有了这一座王府,才真正说明皇阿玛是彻底放下了叫我做太子的心思。”
胤祺淡淡一笑,竟像是全然洞悉了他心中的想法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起了身缓声道:“既然二哥已经把我的心思挑明了,倒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那个位子一定要让四哥来坐,如果坐得稳,我就潇潇洒洒地当我的太平王爷,如果坐不稳,我就先帮着他坐稳当些,再去当我的太平王爷……”
贪狼怔怔地听着他的话,原本还觉着心神激荡,听到末了却越发觉着不对味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失笑出声:“合着主子心里头,最要紧的还是能当个太平王爷。”
“这可是我这辈子最想干的事儿了,别的什么事儿都得排在它后头。”
胤祺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自个儿却也没忍住笑意,故作苦恼地叹了一声:“只可惜——原本都打算好了要回江南,皇阿玛偏又给我赐了这么厉害的一座府邸,不住个够本儿可也实在不甘心,可真够叫人头疼的……”
“主子在外头可千万别跟人说这话儿,不然准保是要挨打的。”
贪狼笑着应了一句,将桌子上的折子都理好了放在一旁,又把窗子略略合上了了些:“天儿晚了,主子也别熬着了,喝过药就歇下吧。”
“我心里头总是莫名其妙的不踏实,总觉着要出什么事儿……”
胤祺摇了摇头,略略收敛了笑意,正要再说些什么,外头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这些年来的直觉都一向很准,少有落空的时候,心里头莫名的跟着这脚步声一沉,刚往外头望过去,就见着文曲的身影一闪便进了门:“主子,弘晖阿哥忽然病倒了。太医们束手无策,四阿哥叫问能不能请廉贞过去看一眼。”
“怎么病得这么突然,前儿不还好好的么?”胤祺微蹙了眉,起了身便匆匆往外走,“廉贞,你先跟文曲过去,我跟贪狼随后就到。”
不知打哪个房梁上头传来了一句应声,廉贞轻巧地一跃而下,随着文曲快步消失在夜色里头。胤祺毕竟不能跟着他们似的在人家屋顶上蹦来跳去,由贪狼牵了马出来,交代了一声家里人不必担心,便也匆匆往雍郡王府赶过去了。
明明已入夜了,四阿哥府上却还是灯火通明。听着下头报恒郡王来了,胤禛虽已忙得焦头烂额,却仍是亲自迎了出来,胤祺也不与他客套,握了他的腕子便匆匆往里头走:“我来看看弘晖——太医怎么说的,怎么好好儿的就忽然病了?”
“白日里还没见出不对来,夜里忽然叫冷,盖了几床被子都不顶用。”
胤禛也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情形,沉声应了一句,眉头锁得死紧,眼里也已隐隐显出些焦躁。两人进了弘晖的卧房,廉贞已经在里头把脉了,一见着胤祺就要起身,胤祺却已摆了摆手快步走过去:“怎么回事儿,看出了什么端倪没有?”
“畏寒的病不少,可都不像阿哥的症状。”廉贞摇了摇头,神色也带了些罕见的凝重,“这样的情形我没见过,一时不敢断言。”
这么些年来胤祺的身子都是廉贞在调理,还是头一回听他说有什么病没见过的。胤祺皱了皱眉想要走过去,却被廉贞示意贪狼拦住了,望了一眼边儿上站着的胤禛,微俯了身低声道:“还不知是不是疫病,主子不可贸然接近,免得过了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