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的什么旨,赐福晋的?”
胤祺下意识问了一句,见着梁九功无言点头,便忍不住莫名地微蹙了眉——自家四哥到底是什么个心思,为什么偏就对娶媳妇这件事儿这般的抗拒反感?心里头不知为何只觉隐隐堵得慌,抿了唇点点头,微沉了声音道:“我会有分寸,多谢梁公公了。”
“不敢不敢……”
梁九功忙俯身行了一礼,低声道了一句冒犯,便带着人快步离开了小院。胤祺一头雾水地绕回了屋里头,火急火燎地换着阿哥日常该穿的衣裳,心里头一时因为张家的变故觉着担忧,一时又为着自家四哥莫名其妙的别扭犯着头疼:“贪狼,用不着备轿子了,咱先骑快马去找四哥去——把圣旨誊下来一份儿,记到前头作战勇猛那儿也就够了,咱不是过去传旨的。”
“是。”贪狼正出神地想着四阿哥的事儿,闻言忙应了一声,铺开了圣旨仔仔细细地抄写起来。胤祺扣着衣服上头的盘扣,探身瞅了一眼,不由微讶地挑了眉道:“奇了,这字倒是见着生……不是南书房大臣拟的旨,还是南书房新进了什么大臣,我却还不知道?”
第117章 无情
“是汤老大人的字,皇上将他从东宫调了回来,留任南书房行走了。”
廉贞无声无息地从门口冒出来,尽职尽责地提供了最新的情报,又把手里的一摞条子搁在桌上:“少主,您真要离京?”
“不急,等事儿都解决了的……我就想出去玩儿两年散散心,老憋在京里早晚是要叫人发疯的。”
胤祺笑着淡淡应了一句,却又因为这最新的消息而心中莫名沉了沉,不由蹙了眉道:“汤老大人教导太子颇见成效,怎么就给调离了东宫——太子没说什么?”
“太子说:‘糟老头子终于走了,无人管教,孤松快得很’。”廉贞一板一眼地复述了一句,虽说没搭配上语气,胤祺却依然在脑海里瞬间脑补了太子那个拽得叫人恨不得揍他一顿的嚣张声音,忍不住揉了揉额角,轻叹一声道:“好家伙,现在就开始作了啊……”
平心而论,太子心里头憋着火他也是能理解的,毕竟被自个儿亲爹装病试探这种事儿搁谁身上都不大能受得了——可这礼尚往来有借有还,当年下江南太子不还把自个儿弄生病来着?依着他的想法,最多就是找皇阿玛大吵上一架也就罢了,像太子这么直接滑向了黑化的道路准备清醒着作大死的,他还是决定离得远一点儿,免得太子一激动再把他给一块儿拽坑里去。
只是——自家四哥在这件事儿里头,又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呢……
胤祺真正担心的其实是这个,原本按着他对历史粗浅的理解,自家四哥跟着太子办差本来是最稳妥的办法。天塌下来有太子顶着,敌方的仇恨值有太子拉着,他四哥只要老老实实办事儿就行了。可如今太子在黑化的路上越走越偏,若是脑子不清醒也就罢了,偏还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看得清,这么一个理智的疯子简直就像个不定时的炸弹,四哥要是真跟太子绑得太紧,只怕就要被一块儿给炸飞了。
抛开了四哥不高兴娶媳妇这种怎么看都无关紧要的担心,胤祺换了衣裳便翻身上马,嘱咐廉贞看家,带着贪狼往四阿哥处去了。胤禛正坐在书房里头静静出着神,听着下人来报五阿哥来了,眼中闪过些微弱的希冀亮芒,刚快步迎了出去,便被匆匆进门的弟弟一把握了腕子:“四哥,快走——张廷瓒大人殁了,皇阿玛叫皇子往去张家迎奠去,咱们俩一块儿去吧……”
胤禛尚未反应过来便被自家弟弟给扯出了书房,那双黑沉的眸子里头光亮一闪即逝,便又只剩了一片深不可测的平静:“知道了,先容四哥跟他们交代一声,咱这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