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任性,你听我说——”
胤祺无奈地抿了嘴,正准备撸起袖子好好给他念叨一番自个儿的红楼梦拍摄大业,贪狼却已浅笑着抬手抚上了他的额顶,生涩而试探地轻轻揉了揉,揽着自家这个永远操心太多的小主子温声道:“主子想做什么就去做,贪狼一直都会在您身后跟着……既然您相信皇上,那贪狼就也相信。再说了——要是真到了那退无可退的时候,我还可以跑啊,到时候我就去投奔师父落草为寇,也混个什么堂主舵主的当当。等回头主子下来玩儿的时候,我再陪着主子游山玩水,岂不也是自在逍遥?”
“……”胤祺一肚子的话都被噎了回去,张着嘴眨了眨眼睛,终于还是无可奈何地缴械投降:“贪狼,你们江湖出身的,这想法儿真是——真是,都很要不得啊……”
“这就要不得了,主子还没见着师父是怎么吓唬曹大人的呢。”贪狼忍不住轻笑出声,不由分说地扶着他倒在了褥子上,又收拾了床上的东西,挪走了那一排汤婆子,把他塞进了焐得暖暖和和的被窝里头:“这事儿总归不是急在一朝一夕的,夜已深了,主子快歇着吧,别再把身子累着了——这回铺得可绝对够暖和,主子放心睡,夜里准保冻不醒了。”
胤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裹得严严实实,从被子里头探出头来茫然地眨着眼睛,倒是显得比平日里更小了些。贪狼眸光一暖,微低了头浅浅地笑了笑,自个儿却也溜着边儿躺下了,隔着被子轻轻地拢住了他:“主子,就让贪狼再僭越这一宿……”
“这算什么僭越,要僭越得是这样儿才行。”
胤祺一把掀开了被子,把他也给一块儿裹在了里头,结结实实地把人给攥住了,得意洋洋地冲着他扬了扬下巴:“别以为你那点儿心思能瞒得过我——东西收哪儿了?没收,狼牙跟扳指儿都没收,等事儿了了再还给你。我说了这件事儿我管,你就少给我添乱,什么想法都明明白白地写在眼睛里头了,还跟我胡扯什么落草为寇,真以为是哄小孩儿呢……”
贪狼怔怔地望着他,呼吸略略急促,却是忽然仓促地拧过了身子,掩饰似的紧紧闭上了眼睛。胤祺将他不住颤栗着的身子给轻轻拢住了,抬手慢慢地拍抚着他的背,放缓了声音耐心道:“别想着甩开我自个儿去找皇阿玛。有的话我说出来有用,你们说出来,那意思却反而会变了个样子……贪狼,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愿意连累我,可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你是答应了会一直陪着我的,我从来都很难真正去相信别人发的誓,你别在我好不容易相信了的时候,再突然就把我给抛下——你也见了,若是你不在,我自个儿连个觉都睡不好……”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阵,也不见自家这个死心眼儿的侍卫有什么反应,倒是忍不住的觉着自个儿这么念叨实在太矫情。胤祺悻悻地叹了口气,只觉着倦意也止不住的泛了上来,蒙着头把自个儿埋进了被子的包围里,不管不顾地闭上眼沉沉睡去。
直到听着身旁的呼吸声渐渐平缓均匀,贪狼才终于悄悄睁开了眼,放轻了动作把被子仔细地整理好。静静望着自家正熟睡着的小主子,屏息凝注了半晌,终于无奈地垂了眸浅浅一笑。
自己的心思——若是当真半点儿都瞒不过……
罢了,长夜漫漫,这么想下去只怕就当真没个头儿了。摇摇头甩开了心里头那些个有的没的心思,贪狼试探着挪得近了些,将这个睡着睡着就不自觉把自个儿团成了个团儿的少年轻轻揽进了怀里,轻轻舒了口气,也静静地闭上了眼。
如今的每一天,都几乎已是赚来的日子——他又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
——
龙船不比寻常小船,纵然一路顺水行舟,同等的路程却也要多出一倍的时间还不止。左右干着急也没什么用,次日一大早,强行没收了狼牙跟扳指的胤祺本想带着贪狼去一趟那神秘的谢家探探究竟,却还没等出门儿,就收到了江苏、安徽两省巡抚的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