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一通才总算不见了红色,胤祺正打算好好地控诉一番他这位皇阿玛的幼稚行径,谁知刚一抬头,眼前竟蓦地闪过一片刺眼的血红——那红光刺得他双目生疼,忍不住抬手捂了眼睛,痛呼一声连退了两步,险些就撞在了一旁的柜子上。
“怎么了?”
康熙被他吓了一跳,忙起身从炕上下来,揽着他在桌边坐下:“可是擦那朱砂的时候碰着眼睛了?是朕不好,不该拿这个逗你的……”
“不是……”胤祺用力地摇了摇头,紧紧抓住了康熙的袖子,胸口急促地起伏着,脸色竟有些隐隐发白,“皇阿玛——近来有什么要出宫的事儿么?”
那血光刺眼得吓人,绝不是什么普通的危机。胤祺只觉得心口跳得厉害,一时连气息都有些不匀,蹙紧了眉大口的喘息着,眼前却依然是一阵阵的发暗。康熙忙揽着他坐在炕上,一下下地替他顺着背,缓了声音耐心地安抚着:“小五儿,别着急,慢慢吸气——不会有事儿的,皇阿玛在呢,先把气息平复下来,听话……”
胤祺皱紧了眉,心里却是在仔细盘算着这血光之下的真正含义——那一日黄天霸虽然受了伤,他却并未在之前见着什么异状,想来大概是因为那伤势根本不会致命,故而也算不上什么危险。仔细算起来,他统共就只见着过三次那样的血光,一次是对着镜子里的自个儿,一次是对着中了毒的纳兰,再有一次就是对着临死前的皇后。而这一次所见的血光,却是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刺眼,更叫他觉得心惊肉跳。
见他总算渐渐缓了过来,康熙这才略松了口气,无奈地揉了揉他的额顶:“臭小子,你还真是生下来专克化朕的……过些日子就是秋狝了,朕当然要出宫,还要率百官皇子往木兰围场——你到那时也是得随行的,若还是这么个身子骨,叫朕如何放心得下?”
“您可还对外说儿子肺痨呢,到时候儿子活蹦乱跳的才引人生疑吧……”
胤祺靠在康熙怀里嘟囔了一声,心中却止不住的微微发沉——问题出在秋狝?若是在围猎途中有危险,这危险是会来自野兽,还是来自于什么人?秋狝与春狩一样,都是朝中的大事,连为皇后守孝都决不可辍,自然是不可能劝得住康熙不去的。可若是什么都不做,又会不会在遇险的时候措手不及无从应对?
“到底怎么了,忽然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康熙揉了揉他的脑袋,俯下身有些担忧地望着这个一向身子不大好的儿子,抬手试了试他额间的温度:“可是近日累着了?朕虽说是叫你学着管织造府,却也不过是想先叫你历练几年,熟悉了这里头的章程再正式接手的。你如今年岁毕竟还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事情做不过来也不必勉强,切不可太过劳累,知道吗?”
“皇阿玛,儿子好着呢……”胤祺双手握住了康熙搭在自个儿额间的手,微抿了唇犹豫片刻,还是认认真真地迎上了康熙略有不解的目光,一字一顿地缓缓道:“皇阿玛,若是儿子对您说这秋狝只怕生变,可又说不出为什么……您会相信么?”
他的话音未落,康熙的神色却是忽而微凛,压低了声音盯着他道:“你可是——又做那种梦了?”
“儿子怎么都说不清……大抵还只是预感罢了。”胤祺抿紧了唇微微摇头,他根本不记得康熙会在任何一次秋狝的时候遇到什么意外,难道是他到来之后引发的一系列变化,成了引起亚马逊飓风的那一只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