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祺茫然抬头,才发现昨儿刚在他这儿吃了个哑巴亏的那位索家嫡孙正得意洋洋地瞅着他,一脸的嚣张得意:“哟,五阿哥——对不住了。您说这桌子这么大的地儿,您这笔洗它非放这儿干什么呢?这不是擎等着人撞洒了吗?”
“巴白兄,刚从永定河里头赶过来啊?”胤祺却是半点儿的恼意都没有,笑眯眯的冲着他一拱手,就听见屋子里忽然四下传来一片压抑着的笑声。巴白的脸色却是瞬间漆黑如锅底,面色扭曲了一瞬,忽然向前踏了一步,压低了声音寒声道:“今儿的师傅可不是那张老头儿,是我们索家的门生。太子可找着茬打算发落你呢,别以为你也勉强算是个没名儿的阿哥,就能跟小爷在这儿耍横!”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嚣张太过小心惹火烧身呐。”
胤祺像是全然不曾听到他的威胁似的,反倒是一派老成地抬手拍了拍巴白的肩,微笑着缓声开口。巴白一时没听明白他的话,听着各处传来的嗤笑声才忽然醒悟,只恼得几乎就要跳起来,正要发作,身后却传来太子冷淡的嗓音:“巴白,不得无礼!”
胤祺不由微挑了眉,探身向门口望去,就看见太子胤礽正负了手缓缓走过来,依然是那一副龙行虎步帝王之姿的尊贵派头,正望向他淡淡地微笑着:“五弟,没受惊吧?”
第30章 诬陷
“给太子爷请安。”
这一次用不着太子提醒,胤祺就利索地拍落了袖子,朝着他规规矩矩地单膝跪了下去。
他有兴致作弄巴白,是因为他自认并没有什么欠这家伙的。这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的人,就像是绕着耳朵边飞来飞去的蚊子一样,不仅闹心,还很有可能冷不丁的被咬上一口,虽不致命,却也又痒又疼得叫人心烦。可对着太子却不一样,就像昨儿他跟梁九功痛痛快快保证的——只要能创造条件绕着走,他根本是半点儿都不愿意招惹这一位院长的亲儿子的。
只不过这一次,太子的态度却很是有些可疑——他不仅快步走到了胤祺面前,居然还和颜悦色地将他搀扶了起来,淡淡地微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五弟何必如此生分?”
胤祺在心里头无力地翻了个白眼,一时几乎要怀疑这一位太子是不是传说中的人格分裂,却又敏锐地在那个温和又得体的笑容里头,寻到了一丝隐隐带着得意的轻蔑。
这是又想出什么新招儿来折腾他了?胤祺口中称谢,顺着他的力道起了身,忍不住暗自揣度着这些个十五岁以下级别的少年宫斗选手,顶破了天究竟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
虽然是一派兄友弟恭亲睦友善的表象,胤祺却无疑看得很清楚——太子根本就没有一点儿要训斥巴白的意思,或者再说的直接点儿,这个巴白只怕又是叫太子指使着来碰瓷儿的。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盘算着什么主意,又打算怎么来整治自己?
正纳着闷儿,今日的尚书房师傅已缓步走了进来,众阿哥也是纷纷回了位子,对着这一位师傅规规矩矩地拱手行礼问好。胤祺跟着兄弟们一起拱手,竖起耳朵留神听了听,只听着了这个师傅姓刘。他仔仔细细地想了一圈儿,却也没想起来康熙朝有什么姓刘的能人,看来这一位也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讲郎罢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一位新师傅的来历出处,那刘师傅已便已将目光投向了他,微蹙了眉淡淡道:“五阿哥这是怎么了,为何弄得满桌满身都是墨汁?”
上来就能叫出自个儿的排序,看来是早就计划好的。胤祺心里略沉了沉,一拱手刚要答话,太子边上侍立着的巴白却忽然跪在地上,大声抢话道:“回师傅的话儿,是昨日学生不懂事儿,冲撞了五阿哥。今日学生正打算从五阿哥身旁过去,五阿哥却忽然对学生动手,我二人便扭打了几下,不慎碰翻了笔洗……”
“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