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破不开。”
苏时轻轻摇了摇头,轻按着他的手,叫那只茶壶落在石桌上,磕出极轻的一声响。
“那是死局,什么时候都是。”
牵机无药可解,他服的解药原本就是从系统商城里买出来的。他知道任务是活到宋执澜登基,所以也想尽办法尝试过,可那本来就是个死局,如果不是有系统的帮助,他一样也破不开。
陆璃静静望着他,清润眸底光华流转,终于了然颔首:“我知道了。”
他的唇角轻轻抿了抿,显出些许弧度,将目光转向仍昏睡在温泉中的青年帝王,极轻地叹了一声。
苏时心中微动,抬头往他:“是你想让他出去的?”
“难得有这个机会,我想让他试试。”
陆璃并不否认,坦然点点头,继续慢慢斟着茶。他的神色极专注,目光落在徐徐注入杯中的茶水上,语气轻缓宁和:“现在看来,是我考虑不周。”
宋执澜心中执念太深,早已根除不净。他活着,或者死了,似乎都已只剩下那一个念头——对他来说,自从陆璃身死的那一刻起,沉重的镣铐就早已加在了他的身上。
这样一道灵魂,或许是能凭着那一腔执念撑到出口的。可即便真出去,也只不过是从一个深渊,跌进更绝望的另一个深渊中罢了。
陆璃将手中茶壶放下,望向苏时,缓声总结:“你那一脚踹得很好。”
一旁传来猝不及防的轻咳声,两人一齐望过去,陆濯深吸口气放下茶杯,摆了摆手:“你们聊,我去看看他,你是不知道怎么治疗吗?我帮你——”
“我知道。”
陆璃打断了他的话,沉默片刻,还是缓声开口:“我只是不知该怎么告诉他,我并没生他的气。”
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宋执澜的脾性。宋执澜的每一次误解,每一个抉择,都始终在他的引导之下,那是他自己选定的路,遗憾或许有之,却实在没什么必要觉得怨怼。
唯一的疏漏,就是他从没想到宋执澜会这样在意自己这件事。
看着陆璃真心实意的苦恼神色,苏时沉吟半晌,还是倒了杯茶递给他,拍拍他的肩膀:“我们遇到这些事的时候,一般都会选择弄醒他,然后对他说:‘我并没有生你的气’。”
……
陆璃轻吸口气,始终温润平和的面庞上终于隐隐现出裂痕。
明明那次寿诞的时候对方表现得还挺好,苏时眉峰微扬,决定再帮他一把,把茶杯塞进他手里,起身朝温泉走去。
滚滚寒气从他掌心溢出,转眼就将温泉变得冰寒彻骨。
刺骨的寒意终于将宋执澜从昏睡中惊醒,目色从恍惚到惊惧,本能地想要挣扎,下一刻身体却已被悬空拎起,护进宽大袍袖里。
沁着墨香的熟悉气息拢遍周身,令宋执澜的面色瞬间苍白。
僵硬的身体艰难地动了动,宋执澜的目光落在那条稳稳护着自己的手臂上,恍惚转回身,望向那张寒玉般俊秀的面庞。
他忽然急促地喘息起来,胸口却像是漏了个窟窿,无论如何都吸不进气,眼前一阵阵泛着黑雾,只知道拼命攥紧了那人的衣物,扑跪在他面前,浑身止不住的激烈悸栗。
陆璃轻叹一声,将他周身水汽蒸干烘暖,抿了唇角低下头。
……
“我并没有生你的气。”
*
被自家爱人扯着飞快离开了山洞,陆濯跟上苏时的速度,忍不住低声开口:“没关系吗?我感觉他下一句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会知道的。”
苏时哑然失笑,笃定地回了一句,拉着陆濯尽量远离了山洞,才终于渐渐停下脚步。
宋执澜对陆璃的执念姑且不论,陆璃是真拿小皇帝当儿子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