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情形似乎有些异常,苏时便立时心生警醒,想要立即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神魂之力竟仿佛被凭空封印了一样,无论如何都依然身处浓雾之中,尝试着调出系统,铃铛一味叮当作响,却也竟然没有丝毫反应。
苏时蹙紧了眉,向四处扫过一圈,正要选定个方向去探一探路,忽然被一阵强劲引力扯得脚步不稳。只来得及将神魂尽数塞进铃铛里藏好,仅余的虚影便身不由己朝浓雾中跌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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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真的能行吗?”
贺天阑神色为难,望着众人在眼前忙碌不停,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
他们没能追得上圣君,反而被彻底甩开,将能找的地方搜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圣君的踪影,那两人竟像是凭空消散在了天地间一般。
圣君野心昭彰,绝不可能这就服了软,一定只是暂避锋芒,要不了多久就会再卷土重来。众人虽然心有不甘,却毕竟大都受了不轻的伤,法力也已耗空,急需找到安全的落脚之处调息修整才行。
恰好清虚道人将清化送回了玄天宗,也已将情况说明,众人商议之下,便暂往了玄天宗落脚,却不想竟又机缘巧合遇上了玄天宗那位老祖宗级别的太上长老出关。
这位太上长老虽然修为只是尊级,却深谙各类上古法阵,如今虽然已垂垂老矣,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仙逝,却依然在玄天宗中备受尊崇,年年将延寿至宝送去助他再续阳寿。
贺天阑原本只是存着晚辈的心思与众人前去谒见,却不料那太上长老仿佛当真有些门道,只望了尚在昏迷的清化一眼,居然便看破了他记忆中封印,攀谈之下,更是又主动提出出能借清化体内真元布阵,将苏鸿渐残魂召回凝聚。
他当初追随圣君,便已吃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亏,如今除开苏鸿渐看谁竟都不完全可信。可众人却早已近被愧疚压垮,听了那长老所说,竟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片刻不停地忙碌了整整一夜。
“那法阵我也不曾见过,只觉得神异奇特,恐怕确实有些意外之效。”
玄空仙尊缓声开口,抬手按住他肩膀,语气隐约叹息:“无论有用无用,也不过是求个安心罢了。若不叫他们做这些,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贺天阑一怔,心头却也甫地生出黯然萧索,终于沉默下来。
苏鸿渐想尽办法叫他们活了下来,可那时的伤痕却毕竟太过深刻,即使是活下来的人,只怕也要永远活在无边愧疚忏悔之中。
他想叫苏鸿渐回来,只不过是因为他对苏鸿渐既敬且佩,无法接受那人竟受圣君那般无端折辱,可眼前众人却分明不同。
亲手犯下的错误,甚至已经没有了弥补和被原谅的机会,于是每一桩被揭开的真相就都成了透着寒气的利刃,而与强烈愧悔伴随的无能为力,是足以生生折磨垮一个人的。
或许他们也只是盼着能将苏鸿渐的残魂寻回来,能道出积压在心底的愧疚自责,能听到那人亲口说出原谅,能弥补上这一分叫人痛彻心扉的遗憾……
苏鸿渐那个时候又究竟是如何考虑的——那样温柔又周全的一个人,就当真一点也不曾预料到过自己一旦身死,众人可能面临的境遇么?
这样的念头才生出来,阵法忽然发出耀眼白光。
一道身影渐渐在白光中显现。
屋子里忽然寂静成一片,都是成名已久的仙修,却分明听得到粗重的喘息声。
只是执念着想要再见到他,不是碰不着摸不到的过往记忆,不是早早就被封印的灵识,不是被圣君控制着的傀儡——就只是真实的那一个人,能同他们说话,能听得见他们的忏悔歉疚,能让他们有机会弥补过错。
那道身影极恍惚缥缈,阖目立在阵中,周身近乎透明,隐隐泛着莹光。
片刻后,他缓缓张开了眼睛。
“鸿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