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空仙尊喝止不及,那法力竟径直穿透了眼前宛若真实的幻象,仿佛击中虚空一般转瞬消失,众人胸口陡然一闷,只觉连身体都仿佛沉重了几分。
“不可贸然动手,现在对幻境发出的所有攻击,都会被这阵法吸收的。”
挥出一道法力将明空居士禁锢住,玄空仙尊沉声开口,又将目光转回幻象:“如今我们都在这里,不会有人从外出手解救我们,只能想办法找到出口自救,切不可鲁莽行事。”
众人各自心惊,不敢再有丝毫妄动,只得将注意力再度转回幻境。
年轻的魔修并不知道有人在多年后还会回来窥探,只是坐下歇了一阵,便准备处理身上的伤势。
上半身的箭袍被褪下来,就露出了一身怵目伤势。他却像是全然觉不出疼痛,深吸口气,漆黑魔气涌动周身,将好处理些的伤口复原,腹间的一道伤口却只是勉强止了血,就已力有不济。
苏鸿渐没有立刻处理那道伤口,只是阖目向后用力靠去,俊秀眉峰隐隐颤动,额间隐约渗出一层冷汗。
明知不过只是记忆的幻象,却依然有不少人忍不住倒吸口凉气,连始终最义愤难平的明空居士也沉默下来。
仙魔毕竟不两立,即便有所私交,战斗时也无法彼此配合。魔修在战场上大都是单打独斗,罕少会有人出手相助。
世人都知魔修初期进度飞快,即便受伤,只要魔气尚足也可即时复原,于是便认定了他们不惧受伤,自然也不会特意将原本就已珍贵稀缺的灵水丹药再分给他。
旁人不给,苏鸿渐也不知道主动索要,人前依然只是笑意清湛仿若无碍,只到独自在偏僻处歇下时,才会隐约露出些不支的疲态。
他歇了一会儿,像是缓过来些了,就又慢慢撑着身子坐直,却依然无力处理那一道伤势。只是取出绷带药水将伤口裹好,动作竟显得十分熟练。
“魔修的力量不是凭空得来的,除了和修仙一般按部就班地运转魔功,想要快速提升只有几个法子。要么去直接吸取旁人的法力转换成魔气,要么就要靠天材地宝中的天地灵气。”
静默一阵,贺天阑才终于低声开口,解了众人眼中的疑惑。
苏鸿渐没有什么天材地宝,也不愿去吸取旁人的法力,就只能和普通仙修一样,慢慢运功恢复伤势。
幻境中一时安静下来。
清虚道人忽然有些站不住,想去看看现实中那人身上的伤势,却被清化眼里的敌意一慑,脚步不觉停顿。
那道伤口要比幻境中的更惨烈得多,几乎横亘整个身体,倒是已经不流血了,只是不知究竟是止了血,还是已经无血可流。
不疼吗?
他们曾经共同抵御过妖族,也曾经在一起畅快饮酒交游,却直到被迫困在苏鸿渐记忆所成的幻境中,才终于意识到魔修也是会受伤,也是会疼的。
那个人曾经宁肯独自忍痛疗伤,也从不会越界一步,究竟为什么到了后来竟做下那么多恶行,甚至落得个人共诛之的地步?
虽然心中困惑,却毕竟无法现在就得到答案。眼前的年轻魔修眉目尚且沉静清朗,使了个袖里乾坤,崭新的墨袍在单薄的背上一晃,就将刚刚还伤势纵横的身体重新遮蔽住,又显得仿佛一切安好如常。
众人总算跟着稍稍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莫名放了下来。
*
苏时还在千里迢迢地往阵眼跑。
当初为了把众人困在阵中,他特意把破阵的阵眼设在了几十里外的山沟里,现在轮到自己要破阵,才终于体会到了跑不到干着急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