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这是我们族内的事。这头雪狼极为凶悍,野性难驯,如果把他们带回去,无异于引狼入室……”
猎户抱着手臂,回头望了一眼正和少年抱抱蹭蹭的凶悍雪狼,挑了挑眉,径直拉开了手里的弓箭。
这几年来,他也算是看着这一人一狼长大,真要说野性难驯,隔壁家里养的猫都要比少年那头雪狼凶猛得多。
秦永昼从没说过身世,却毕竟举止守礼进退有度,一看就知道是大家族出来的孩子。偏偏那么小的年纪就孤身一人穿过丛林,一定是因为什么极危险的遭遇。
现在看来,多半就是被这些人给一路迫害追杀的。
猎户性情仗义,示意秦永昼快抱着雪狼去疗伤,手中弓箭稳稳瞄准秦元洲,并不答他的话。
头狼吃了亏,一时不敢再贸然上前。狼原本就只是长于群体攻击,现在狼群消极怠工,头狼又讨不到什么好,望着闪着寒芒的箭头,秦元洲到底还是不得不暂且退却,带着狼群隐没进了林中。
猎鹰盘旋在上空,一直监视着狼群远远离开,才终于长鸣一声,向远处飞去。
秦永昼一路将雪狼抱回了村子里,葛猎户也很快赶上,帮他把雪狼安置下来,又将村子里最好的伤医都召集了过来。
血实在流得太多,往日精神活泼的雪狼已经没了力气,虚弱地蜷在少年怀里,身体微弱起伏,眼睛都已半阖上。
不止秦永昼,村民们也跟着焦急。人们忙忙碌碌地进出着不大的小屋,几个经验丰富的老伤医眉头蹙得死紧,很快商议出了决断,叫秦永昼把雪狼抱紧,至少先把箭拔下来。
村中没有用来止痛的药剂,拔箭的时候难免要疼。就算雪狼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本能地挣扎下来,也难免会加重伤势。
秦永昼苍白着脸色点点头,手上紧紧抱住雪狼,低头轻蹭着他头顶的软毛,声音发哑:“凌霜,忍一忍……”
苏时眨眨眼睛,安慰地拱了拱他。感觉到依然暖烘烘的气流打在脸上,少年喉间一哽,收紧手臂,眼泪就跟着落了下来。
温热的液体落在雪狼的软毛上,转眼就打湿了一小片。村民们在旁边看着,心里也不由跟着发沉,屋里的气氛渐渐凝滞下来。
多少也要显得逼真一些才行,苏时沉吟一阵,还是撤去了一半的止痛效果,才觉得疼痛渐渐泛上来,腰间忽然一凉。
愕然地向下看去,伤口附近的白毛居然已经被齐刷刷地剃了下来。
十分凉快。
这种感觉还真是有些特殊,苏时不忍再看,把脑袋埋进少年的肘弯,心情复杂地抖了抖耳朵。
老伤医们有不少治疗走兽的经验,转眼就将雪狼下半身的毛剃净。猎户已经抽出腰刀斩断了箭的两头,示意秦永昼收紧手臂,看着少年忧心忡忡的神色,目光却忽然一亮。
“有了,把这个给它喝下去,说不定就没那么疼了。”
说着,猎户已经解下了随身的酒壶,小心地匀出一瓶盖的酒,递给了秦永昼。
狼是不能多喝酒的,可如果少喝一点,却和人类醉酒的反应差不多,如果能醉得昏沉睡着,确实能减轻不少疼痛。
秦永昼眼中也不由显出希望,抚了抚雪狼的头顶,小心地掰开他的嘴,把那一点酒给他喂了下去。
苏时根本没有多少酒量,正因为下方凉飕飕的透气感而痛心不已,忽然被喂进了奇怪的辛辣液体,心头蓦地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没事的,凌霜,别怕,喝了它就不疼了……”
温声安抚着忽然不安的雪狼,秦永昼尽力叫自己冷静下来,抚过雪狼额顶的皮毛,抱着他贴在自己脸颊上,努力叫自己怀里的温度传到身体已经微冷的雪狼身上。
奇异的眩晕腾上来,意识也跟着渐渐涣散。
隐约觉得体内的力量正在难以控制地变化,苏时抬爪扒了扒少年的手臂,艰难地转了转脑袋,还是没办法抵抗酒精的影响,头一歪就沉沉睡去。
细织的白布被鲜血染透,箭身被猛然拔除,血色转眼就占满了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