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内的东西从不短着你,若有什么要的,说一声也就叫你拿了,何必闹得这么大?”
方逐溪早年跟随掌门,如今执掌赤霄峰,也兼理宗内事务。他性情方正不阿,待几个师弟面上也严厉,内里却颇有兄长风范。
舒墨比他们年纪都要小得多,又是自幼就被带上了山,几个师兄都纵着他。师父忙于修炼,方逐溪几乎是一手将他带大,对这个师弟亦兄亦父,更是时时多有照拂。
师父才受了伤闭关,听说舒墨在藏宝库外闹事,他来的时候还带着怒气,可此时见到小师弟敛袖独立,眼中似有怅然若失,心里便又忽然软了下来。
小师弟从来都只穿一身素白,他们都是知道的。今日忽然穿得这么漂亮,说不定就是想下山回家看看家人,或是情窦初开初通情–事,来了藏宝库,大概也是想挑些东西去叫家人或是姑娘高兴的。
高高兴兴地一路过来,却被一个三代弟子拦在门外冒失顶撞,小师弟自幼被宠着长大,只怕还没受过这等委屈。
舒墨平素不爱说话,熟识的人同他相处,早已习惯了一句话心底便转上千百个念头。苏时还没来得及答话,方逐溪已经在心里脑补了完整的始末。
收剑还鞘,方逐溪快步过去,语气和缓下来:“怎么了,今天要下山?”
纯钧峰正气凛然,邪魔自然不会待在这种地方,苏时眨眨眼睛,略一思索微微颔首:“要出去一阵。”
“你上山日久,思念家人也是寻常事,出去看看倒也无妨。”
猜想被证实了大半,方逐溪点点头,见那内门弟子也没受什么真正的伤,只是被吓得岔了气息面色苍白,心底更是难免觉得这几个弟子实在小题大做,脸色微沉下来:“多大的事,也至于闹得要出人命一样?”
刚才的气势分明就是要出人命,几个弟子面色讪讪,却不敢还嘴,只是低着头迭声认错。
宗内令牌只有宗主与方逐溪随身携带,舒墨倒不是没有权限,只是因他向来对天材地宝没什么兴趣,当初便也没要那一方令牌。
方逐溪抬手一翻,袖里乾坤使过,将令牌递过去:“你们负责看守藏宝库,也算恪尽职守,今日便罢了。这是令牌,以后你们舒墨师叔来也不必拦着,开门罢。”
任逸几乎已经站不住,被其余几个弟子七手八脚搀开,退到一边。其中一个抬手按上封印,灵力涌动,藏宝库的大门就被缓缓打开。
……
原本都已经打算好了只要有人来拦自己,就拔剑打个天翻地覆闹得全宗知晓,眼下的发展却显然有些超出预料。
苏时心情复杂,站在原地亡羊补牢,试图憋出更桀骜不驯的反应来。
方逐溪见他只是立在原地并不进去,只当他是被自己凶了那一句,到现在还堵着气。不由哑然轻笑,几乎用上了待自家晚辈的耐心温和:“师弟,怎么了,不进去吗?”
“忽然没兴趣了。”
苏时憋了半晌,冷声应了一句,拂袖便走。
才走出几步,就被方逐溪拖住了手臂,抬手照背后一拍:“多高修为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不怕叫弟子们笑话?师兄陪你进去,别赌气了。”
他用了传音之法,外人并不能听见,苏时还不及反应,已被方逐溪半强迫地拖着往藏宝库里走去。
居然都没给他留下稍作拒绝的机会。
未央宗发展已有千年,有着不少宝物,除了几件镇宗至宝,剩下的都被藏在这座藏宝库里。
苏时往门口领着,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任逸。
就算自己的威压确实有些慑人,也不该就被活活吓成这个样子,他执意阻止自己进门,说不定不只是因为恪尽职守,而是还有其他更要紧的缘故。
果然不出意料,两人才走过门口,任逸忽然咬牙发狠,居然挥剑朝两人直攻了过来。
一眼就看出他手中拿的恰恰是宗门至宝承影剑,承影常年藏在掌门内室,日夜吸收掌门修炼时逸散灵力,即使持剑之人修为不高,也能发出远超本身的强悍招式。
掌门已至渡劫十层,只差迈过仙凡之隔,灵力几乎已经转变为仙力。在这股力量的长期影响下,即使是他们两个,只怕也要吃些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