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好,我叫墨止,是一株白芷花。”
这一次墨止的反应显然比穆羡鱼要快上不少,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拱了手,浅笑着温声同那笋娃娃打了个招呼。穆羡鱼也总算堪堪反应过来,连忙俯身施礼:“晚辈穆羡鱼,见过小舅舅。”
“嗯——免礼,我记住你们了。”
笋娃娃绷着脸望向两人,又颇有威严点了点头。穆羡鱼不由无奈失笑,却也规规矩矩地俯身称是,又同这一位小舅舅一问一答地说了几句,直到那笋娃娃仿佛又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往住持怀里钻回去,才看着住持将变回去的竹笋种回花盆里,跟着住持出了里屋。
“舅舅……”
才一出门,穆羡鱼便忍不住担忧地轻声唤了一句。却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出来,住持便含笑摇了摇头,极轻地叹了一声。
“佛家讲究释然,我如今大地也已到了这个当口……其实当初许多执念,到如今已经很淡了。我现在想要做的,无非就是陪着心竹长大,能陪多久就陪多久,或许等到他长大之后,我已经是垂暮老者,也或许有一天他终于长大了,却早已不再是我熟悉的那个样子……”
“舅舅,您不要这么想,事情不会就这样没有转机的。”
墨止忍不住轻声插了一句,眼眶已然微微发红:“心竹前辈他或许还记得以前的很多事情,只是那些记忆都被埋藏在很深很深的地方,必须要有熟悉的人和事来刺激,还要等他的心智更加成熟些,才能把那些事情想起来……他一定会想起来的,您不要着急……”
“好了,我自己都不觉难过,你也无需替我悲伤。就像你说的,倘若他真的需要熟悉的人和事来刺激,这药谷就是他最熟悉的地方,我就是他最熟悉的人,倘若有一天他真的能将一切都想起来,那自然是我的幸运。”
住持含笑温声应了一句,轻轻抚了抚这两个晚辈的额顶,抬起头望着天边的流云,又忽然极轻地笑了笑:“至于——倘若他真的就再也什么都想不起来,能陪他走过这样的一段路,看看当年叫我爱上的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长成那样一个欠揍的模样的,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幸事呢?”
“舅舅能这样想,实在是豁达至极。”
穆羡鱼心服口服地轻叹了一声,点点头赞了一句,却又忽然冒出了个念头来,神色便不由微变:“舅舅——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但是……如果您有办法一直保持现在这个形貌,永远都不会再变老,但是代价就是——就是双修的时候可能有那么一点问题的话,不知您有没有这个意向……”
“什么?”
住持不由微讶,下意识望向了面前神色微妙的外甥,怔了片刻才又无奈笑道:“哪会有这种说法,你不要拿舅舅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