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解放见穷花把钱全部留给他,就问穷花:“你咋不多留点?你到那边买药这点钱够花?”
“咱在那边的银行卡还有钱,这点钱够了。咱明天走的时候,会路过金花的家,咱知会她每星期至少回来看一回爹。你有啥不好的,就请大春他爹帮忙,咱昨天已经托付过天明大伯了,他也应承了。你只要能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不必为咱操心。你在那里的时候不是看到了,咱在那里挺好的。”
吴解放当然相信自己闺女的话。他把钱收了起来,但心里仍然希望穷花在自己身边多待些日子:“明天你就打算走?不再迟几天?”
“我早去早回嘛!”
吴解放知道穷花的脾气,不再挽留了:“既然你明天要走,今天就早点歇了吧!”
第二天穷花走了。吴解放顿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他在家天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等待穷花归来。
穷花带着一路风尘回到了令她伤心的城市。穷花先到银行里的自动柜员机上取钱。因为当时确实用不着工资卡上的钱,所以工资卡上这三个月的工资她没动。她把工资卡上的钱全部取了出来,又把王悍东给她的那张奖金卡插入自动柜员机里,查询一下卡上的资金余额,卡上只有五百块钱。这证明王悍东自从穷花离开徐家以后,给她的奖金也停发了。穷花在心里直骂王悍东真是一个小人,这点小钱也和她斤斤计较,可是人家做的没有错,穷花也就算了。她把第二张卡上的钱也全部取出来。现在她手上只有两千九百块钱,这是她的全部财富。她如果要在都市重新开始,就只能从这两千九百块钱起步。
穷花把钱装进钱包里。然后用她买给金花的小灵通,给大春打了电话,告诉大春她又回来了,晚上去他那里和他见面。她先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家最便宜的小旅店住了下来。
晚上穷花在外面小摊子上吃了一盒五块钱的盒饭,然后在七点钟到了大春的地下室房间。一个多月没见,大春看穷花反而觉得她胖了一些。大春首先问了靠山村里的情况,得知自己父母亲身体安康也放下了心。他又问了吴解放和金花的情况,穷花一一说了,接下来自然要谈到穷花这次回来的目的。穷花说,她爹的药大约还可以维持半个多月,如果现有的药吃完后不能继续服药,刚换的肾有可能出现排斥反应,极有可能要坏死。所以她这次回来为爹买药是刻不容缓的急事,但是比买药更急的事是弄到买药的钱。按她爹最低的维持用药量计算,也就是现在用药量的一半,每个月的药费大约需要四千块钱左右。如果只是一两个月的事情,她就是东拼西凑也许能够应付,可是这几种药是终生要吃的。她爹活一年就要五万块,十年要五十万,如果再活二十年呢?不是要一百万吗?假如咱能卖身救爹,咱也愿意,可是有谁愿意出一百万来买咱呀?说着说着穷花失声痛哭起来。
桂香听穷花说到伤心处,也陪她一起掉泪。她见穷花伤心欲绝,就拿了毛巾打了水,让穷花先洗个脸。大春此时也是一筹莫展。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咱们命里是个穷命也就罢了,咱叔咋又摊上这个怪病呢?老人们不是都说穷人命贱穷人命硬吗?咱叔的命为啥不硬呢?”
桂香等穷花洗过脸后,就着现成的水也把脸擦了一把:“你讲这些废话管什么用?发几句牢骚病就好啦?现实的问题是钱!大家想想办法能凑多少钱出来,算算买药能撑几个月,这才是正经事!”
大春让桂香抢白了几句,但是他觉得桂香说得在理,也就没再多说话。仨人一起不做声了。大春终于忍不住,首先打破了沉默:“穷花,你这次带了多少钱来的?”
“咱这次出来没带钱,咱出来前把钱全部留给了爹。到了城里以后,咱把银行卡上的钱全取了,总共有二千九百块,再多要一分钱也没有了。”
大春又问桂香:“你想想看,咱们能凑多少钱出来?”
桂香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想了几秒钟:“最多只有两千块机动的钱。这原本是留着今年春节我回一趟贵州的钱。现在救人要紧,拿出来先救个急吧!”
大春在心里算了一下:“咱们把两边的钱加在一起,至少可以买上一个月用的药。先把这一个月对付过去,咱们下面接下来再想办法。”
桂香说:“接下来还有什么办法好想?你真还有什么好办法,为什么现在不说出来?还要留到以后再说?”
“你今天怎么尽在抬杠?咱的意思是走一步算一步,到什么山打什么柴。现在你有更好的办法?”
“不是我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我是要你想想,如果一个月以后你想不出办法来怎么办?现在不想想,到一个月后再想就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