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丽也说:“你提供的产品?我们成了消费者了?你话不能这样说,今天你是消费者,我俩是你的消费品!”
王悍东说:“你们何必自轻自贱、自暴自弃?何必把自己比做玩偶?”
陆丽反问道:“难道我们应该自高自大、自命不凡不成?”
“我看自高自大倒是不必,自命不凡倒还沾点边。我先和你们讲讲大自然里的生物链。在陆地上,羊群吃草,老虎吃羊。在水里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就是弱肉强食,这就是达尔文说的‘自然选择’法则,保持大自然的生态平衡。在社会生物链上,农民和城市里的蓝领、贫民处在社会的最底层。政府的官员、企业家、暴发户们,不管他们的收入是白色还是灰色的,全部取之于社会的底层人群。而你们的收入又取之于我们,所以你们处在社会生物链的最上端,这最上端的地位,不是足以使你们有了自命不凡的资本了吗?!所以你们不必斤斤计较在床上的时候,是在上边还是在下边嘛!”
王悍东的社会结构分析让两姐妹茅塞顿开。伍丽说:“还真像是这么一回事。照你说的逻辑推理,我们也有自高自大的资本。我们可以自高自大的理由我替你说:我们在努力发展中国的第三产业,我们发展的是无烟工业,是环保产业,等等。唯一有点不好意思的是,我们没有照章纳税,可是这个‘章’又在哪里呢?”
伍丽说完做了一个鬼脸,王悍东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俩的话互为补充,两者结合起来,真是珠联璧合、天衣无缝,这个理论就更加完美无缺了!”
仨人休息过了,理论研讨也告一段落。仨人重整旗鼓,又拉开了一场新激战的序幕。
在这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反腐风暴前,徐沈平的感觉应该更为敏感,他当组织部长的父亲,更能够感触到细微的政治气候变化。徐沈平能够泰然处之的原因,是反贪局的韩跃进副检察长不断给徐家发来反贪天气预报:徐家的天空现在仍然是一片晴朗。
徐沈平大意失荆州。当他正在晴朗的天空下晒日光浴的时候,从天边飘过来一朵乌云,把他头顶上的太阳光挡住了。这朵乌云就是黄老板。黄老板在徐沈平下逐客令的第二天,到交通局把那幅假画要了回来。他的想法原本很简单,做小本经营的商人,都是目光短浅的人,他们只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现钱买卖。他现在既然土方工程没揽到,就该把送出去的贿赂要回来。不管这幅画要回来自己有用没用,毕竟是十万块钱买来的,随便找一家画廊卖出去,至少可以回收五六万块钱的成本,把自己的损失降低到最低的水平。
黄老板拿到画的当天,就到西山古玩城去卖画。真是无巧不成书。古玩城进门第一家,就是贾作人开的仿古斋画廊。那天贾作人在画廊里闲坐着,一手抱着紫砂茶壶,一手夹着香烟,正在云里雾里享用着,他感觉到眼前有人影晃动,睁开双眼一看,是一个土头土脑的小老板模样的人,生得五短身材,长相有点像电视剧《水浒传》里的矮脚虎王英。贾作人不由得心中一阵窃喜:他知道这类人不通文墨,进画廊必有缘故,而且都是个天生被宰的“充头”。贾作人起身相迎:“老板,今天你想看些什么画?这里山水画、人物画、花鸟画应有尽有,请随便欣赏!”
黄老板没有看画,而是从卷着的报纸里把自己的画拿出来:“老板,我不是来买画的,而是有一幅画想卖掉。你这画廊门口写着‘现金收购名人字画’,所以我进来问问。”
贾作人一听对方是要卖画,立刻有了精神。乡下人卖画,说不准能捡个大漏(以极低价买到真品,行话谓之‘捡漏’):“我们画廊是收画。画带来了吧?你拿出来让我看看。”
黄老板小心翼翼地把卷着的画慢慢地平铺开来。贾作人只瞄了一眼,就认出了这幅画就是他自己的杰作,不由得哑然失笑。他心想:你这个乡巴佬不是在班门弄斧吗?把我做的假画到我这里来蒙混,岂不是自找没趣?可是他不动声色:“你这幅画从题款上看,可是一幅名家大作。不过是真迹还是仿作,要专家鉴定后才能知道。你如果想要鉴定,就得付鉴定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