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花暗暗庆幸:如果不是自己有先见之明,先“拿”了徐家的九万块,仅靠徐沈平给的四十万元,今天准保出不了市人民医院的大门。
大春在前几天来医院探望琼花的时候,把琼花存放在他那里的钱带来给了她。九万块钱除了支付吴解放这一段时间里的血液透析费用、生活费用,还有这次住院先付的一万元住院保证金外,剩下的钱不足六万块。琼花从自己的随身小包里拿出三万四千五百块给了医院收费员,包里的大票只有两万元了,其余的是一些零钱。剩下的钱琼花不敢乱动,根据刚才医生交代的医嘱,爹回家后每天必须吃免疫抑制剂,这些钱只能用在这上面。如果不继续服药,换上的肾脏就会坏死,这次换肾不等于白换了?
琼花结完医院的账,办了她和爹俩人的出院手续。她回到病区又找了她爹的主管医生,让他开一张抗排斥抑制剂的处方。她在回家之前把药一起买了带回去。医生给吴解放开了两个月的用量。琼花去付费取药,共计一万三千多块钱,这又令琼花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个月的用药要一万三千多,一年可不是六万多?这些药吃完了,下面买药的钱从哪里来?可是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瞧一步了。
琼花收拾好俩人在医院里的个人物品,和爹打车回到租用的农家小院。
大春在快下班的时候,接到琼花的电话,知道他们出院回家了。他晚上就和桂香一道过来看望堂叔吴解放。一家人又团聚在一起,大家都很开心。琼花把从医院带回来的苹果、香蕉拿出来招待他俩。吴解放换肾以后,身体状况较血液透析那阵子又强了许多。他只想病好了,压根儿没想到肾源的来源问题,因此琼花也省去了不少口舌。
吴解放对大春说:“咱这回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多亏了穷花的朋友帮忙,没有他咱也许就没命了。”说到这儿他才犹如大梦方醒:“穷花,咱在医院开刀的时候,你的那个朋友咋一回也没见着?他咋不来看望咱俩?他干啥子的?咋这么忙?”
吴解放连珠炮似的问题,琼花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眼看以前编织的美丽的谎言就要穿帮,大春急中生智说:“穷花的朋友是开金矿的,现在正在山东的矿上忙着呢,所以没空来医院看望你们。”
吴解放恍然大悟:“原来是开金矿挖金子的,怪不得他那么有钱!可是人家的钱也不能白给呀!穷花你答应他啦?什么时候把他带来让咱也见见?”
琼花没有把医院的手术费用情况告诉她爹。如果吴解放知道花了四十几万,他就是死了也不会去做这个手术。他的小命值四十几万吗?而且有钱人的钱,也不是说拿就随便拿出四五十万的。钱的数目一大,朋友帮忙的说法,在吴解放面前就有点站不住脚了。
吴解放要见“金龟婿”的要求合情合理,琼花就信口应付一下:“等他什么时候从山东回来,咱带他来见爹。”
吴解放说:“咱是想见见这个活雷锋。他现在和穷花还是非亲非故的,肯帮这样的大忙,怎么说也得当面谢谢人家。”
桂香听吴解放说活雷锋,就笑了:“现在哪有那么多的活雷锋!你整天待在家不知道,现在是公交车上扒手多,马路上抢劫的多,当官的里面贪官多!”
吴解放不信桂香的话:“谁说没有活雷锋?咱不是遇上了吗?世上毕竟是好人多坏人少,要不这世道不早乱了。”
大春见俩人争论起来,连忙把话题岔开:“穷花,你打算让咱叔在这里再住上一阵子,还是送他回靠山村?”
琼花明白爹的心事,他真以为琼花有了“金龟婿”,他的下半辈子是打算在这儿靠琼花养老送终了。琼花的难言之隐怎么能向他和盘托出呢?这次从医院回来,钱袋子仿佛遭到了一次拦路抢劫,掂掂剩下的钱,在城里继续待下去,是维持不了多久的。他们只有回靠山村的一条路可走:“爹想在这里再住些日子也可以,但是这里的空气污染严重,自来水的漂白粉味道也难闻,对手术后的身体恢复没好处,咱看还是回靠山村的好。咱离开靠山村也有些日子了,也想回家去看看,所以咱想把爹先送回家,咱陪爹在家住一阵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