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花等爹的血液透析做完后,带他去化验室抽了血。吴解放只当是医院的例行检查,也就没有多问。回家以后,琼花就耐心等待医院下周的配型结果。
有一天晚上,大春和桂香过来看望吴解放。在吴解放沉浸在那些无聊的电视节目里的时候,琼花偷偷地把她要捐肾的决定告诉了大春他们。大春对琼花的决定又是大吃一惊。眼前的这个堂妹是越来越无法捉摸,她几次自作主张,频频发动突然袭击,都在既成事实以后,才把情况告诉家里人。可是她有爹在身边,大春只是一个亲戚,他又能说什么呢?琼花要求大春保密,不能把真相告诉她爹,并且等下周配型结果出来后,分几次把四十万块钱的手术费,预缴到医院里。大春说:“不必一下子缴这么多的钱,先交二十万吧!等医院里欠费的时候再交。现在的医院看见你有钱在他那里,宰人没商量。哈尔滨的一个病人住院一个多月,医院竟收了一百多万,结果人还是死了。”
琼花觉得大春的顾虑有道理,就说:“医院缴费的事情,你看着办吧!”
大春和桂香又与吴解放说了一些闲话就回去了。
一周以后,医院的配型报告出来了,血液等各项配型结果都很理想。得知这个消息,琼花很是高兴,爹的换肾手术是指日可待,只等医院方面做出手术安排了。
几天以后,医院通知琼花,后天她和吴解放先来住院,换肾手术安排在稍后几天进行,主要是手术前还有一系列的身体检查要做。琼花和吴解放决定按医院要求的日期去住院。她在住院前又和大春商量了一下,无非是与手术有关的几个具体的问题:一个是如何向她爹解释手术费用来源的问题。金花还在这里的时候,琼花已经埋下了伏笔,她说过“可能”有一个“金龟婿”要帮助她们,现在只要把“可能”改为“已经”,就是“已经”有一个“金龟婿”在帮助她们。只要不让吴解放知道手术费用的数额巨大,他就不会生疑。第二个问题是手术前要不要通知金花她们四姐妹?大春说还是不说为好。如果她们知道爹和妹妹要动手术,一定会拖儿带女地到这里来,不但接待她们牵扯上许多精力,而且她们来了也于事无补,不如等手术成功以后,再告诉她们。第三个问题是琼花他们手术后的看护问题。大春说手术的当天他和桂香请假到医院里陪他们,如果手术顺利,再请医院里的护工照顾他们的生活。最棘手的一个问题是,如何向吴解放说明换肾的必要性和紧迫性,以及琼花捐肾的实情。俩人商量的结果是半实说半虚说,由琼花直接向她爹摊牌,向吴解放直截了当地说清楚。不换肾就保不住老命,既然非换肾不可,迟换不如早换,求得早点脱离苦海。至于琼花捐肾的事情就先暂时隐瞒下来,只说医院里已经为吴解放找到了肾源。琼花捐肾的真相,等换肾成功后再说不迟,以免吴解放因为不愿意琼花捐肾,而延误了预定的手术时间。吴解放在琼花苦口婆心循循善诱之下,放心地住进了医院。
市人民医院对这次手术很重视。对于医生来说,活体肾移植手术的风险要比尸体移植增加一倍。因为同时进行手术的是两个人,手术一旦失败,那影响到的就是两个人的生命,所以医院又抽调了普外科的赵主任来亲自主刀。
琼花对这次手术比医院更为重视,她找到赵主任,给了他五千块钱的红包。赵主任没有任何推辞就收了下来。他自己留下三千块,其余的钱在当天手术开始前,由他分给麻醉师和护士。这几乎是一种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琼花住院的第三天,她被推进了手术室。上午十点钟,琼花的肾脏被成功地从周围的脂肪组织中剥离出来,肾动脉、输尿管随之被切断。医生将带着琼花体温的肾脏,置入事先备好的冰水盆内,迅速对肾脏进行灌洗、修剪。同时在隔壁手术间里,植肾小组的专家们已为吴解放做了术前的最后一次血液透析。手术室里也做好了吴解放肾脏植入前的各项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