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花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王行长看起来就和部长家关系非同寻常,当然对他说不得;写信和爹说吧,既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爹远在天边也没法商量;大春虽然离得很近,但是脾气急躁,说了反而会把事情弄糟。她只有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
在琼花到徐文俊家的第二天,她就给大春打过一次电话让大春放心,说她在这里一切都很好,还将这里的大概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并且关照大春不要给她打电话,以免部长家里有意见。部长家里的电话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打的,如果有什么事,她会主动打电话给他的。琼花还告诉大春,她给她爹写了一封信,向他报告了她在这里的幸福生活,让爹可以放心,同时也分享她的快乐。因为部长家的地址也是不能随便告诉外人的,她让爹把回信邮寄到大春那里,她有空会自己去取信。大春是一个知进退的人,自然能够理解琼花的苦衷,琼花的要求他全部答应下来了。
琼花想了一阵心事,觉得有点无聊。她又打开电视机看了一会儿,电视里几个台播出的电视剧都是一些打不起人精神的内容,她看了一会儿就关电视睡觉了。
第二天徐文俊一到市委组织部,就起草了两份报告给市委,一份的内容是将地区交通局的党组书记调任市文化局党组书记。这作为干部的正常部门交流,并没有什么不正常,在部务会上很快地得到了通过。另一份内容是任命章建国为交通局党组书记。这份报告在部务会上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李副部长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来,他说:“市人大对章建国同志的意见要引起我们的重视,如果章建国同志任局长不合适,那么任党组书记同样不合适。我建议是否由部里再组织一次对章建国同志的详细考察,做一些民意调查,等考察调查报告出来以后再做决定?”
李副部长婉转的意见得到了林副部长的附议。徐文俊见此情景,知道现在要强行突破有一定难度,不如采取以退为进的策略:“李部长的建议是本着对党的干部工作负责,也是对我们每个同志的政治生命负责的态度,我们做党的组织工作,就是要提倡这种认真负责的态度。李部长提议对章建国同志做进一步的考察,我认为是可以的,也是必要的。为了使文化局和交通局两个党组的工作不受影响,考察工作要尽快地进行,明天就由组织一处派考察组去交通局,具体工作由我亲自来负责。”
徐文俊的话听起来非常合乎党性原则,可也十分勉强。部务会议结束后,徐文俊马上给徐沈平打了电话,详细地解释了目前任命章建国所面临的困难,以及他对迂回战术的种种安排。他特地关照徐沈平,不能向章建国透露市人大否决任命的内幕,只说这次组织部派人来,只是对他任命前的例行考察,并要他通知章建国,做好接待考察组的相应准备。
徐沈平接完老爸的电话后,几步赶到章建国的办公室,向章建国作了汇报。章建国听到考察组要来交通局考察的消息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只要考察中不出意外,自己离局长的位置就又接近了一步;忧的是万一考察中有人捣乱,徐文俊把全部责任一股脑儿推给他,不但局长当不成,送出去的两百万也打了水漂,落一个人财两空。因此,如何接待考察组是当前的重中之重,值得费些脑筋。他决定找王悍东来商量一下,听听他有何高见。
章建国拨通了王悍东的手机,问他现在有空没有。王悍东在电话里说:“我现在正在市委伍书记这里,一时半刻还无法脱身,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没有?”
章建国听说王悍东在市委书记伍文龙那里,感到好生奇怪。他前一阵子曾经听王悍东说过,市里为了搞形象工程,已经向几大银行借了大笔贷款,到期了有四十几亿的贷款无法如期归还。最近这几家银行已经采取联合行动,如果市政府的旧账不清,新账就不开,几家银行联合关上了市政府继续贷款的大门。他问王悍东:“你们银行准备再给市政府贷款?”
“不是。这样吧,今天晚上我和你见个面,见面时我再和你说。你有什么事可以一块儿说说。你看怎么样?”
章建国觉得也只能如此了:“好吧,今晚八点钟,你到我家来。不管你晚上有什么急事,也不准失约!”
王悍东回答得很爽快:“一言为定。”
王悍东晚上八点钟准时到了章建国的家里。俩人屁股还没坐热,茶还未喝上两口,外面包工头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了进来,章建国频繁地去接电话,俩人之间一句要紧的话也没谈起来。章建国不胜其烦,只能对王悍东说:“这些人简直不让我有安生的时候,你说烦不烦人?我们出去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坐坐,否则今天什么也谈不成。”
王悍东想了想,觉得夜总会人太吵,茶楼人太杂,都不是商量事情的地方。他忽然想起颜丽的画廊,晚上只有颜丽一个人,那里清静,何不去颜丽那里?他打了颜丽的手机,知道今天徐沈平不在那里,便和章建国说:“我们去古都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