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昭接到吴书来的通知时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很久没往乾清宫送东西了。不怪婉昭忘性大,这生产、坐月子、太后寿辰跟宫里爆发的天花疫情,多多少少夺去了她大多数的注意力。让人送走了吴书来以后,婉昭便叫来王嬷嬷,吩咐她记得做好花生酥,又想到如今正是吃核桃的时节,索性也多做一点核桃酥过去,毕竟康熙每天批阅奏折很费脑力的,核桃最是补脑了。
所以这几天下来,除了往常经常备着的翠玉豆糕跟枣泥山药糕,婉昭宫殿里也开始弥漫着一股核桃酥的香气。除了给乾清宫供应,婉昭还让人送去给宜嫔尝尝,反正吃核桃对胎儿的发育应该也是有好处的。
可这样舒坦的日子才过去七、八天,这天婉昭陪着宜嫔聊天刺绣,说得正高兴的时候,一个不好的消息就传来了:纳喇贵人所出的阿哥万黼没了,年仅四岁。纳喇贵人哭得跟个泪人一样,却也挽不回自己孩子的性命。
“好好的一个阿哥,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婉昭叹了口气道。
“那孩子打小身子就弱,好不容易站得住养大了,一场风寒就夺去了他的性命,真的是造化弄人啊。”宜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纳喇贵人肚子里如今还怀着一个,万一想不开的话,那可就糟糕了。”
所谓一语成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讲将怀了八个月的身孕,纳喇贵人就因为心思过重早产诞下了一个阿哥。虽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但是小阿哥身子却并不强壮,纳喇贵人又想着万黼的事情,坐着月子也时常流泪不能自制,出月子以后便落下个迎风落泪的毛病,这也是后话了。
有了纳喇贵人的这个教训,婉昭更是看重宜嫔这一胎,想方设法地哄宜嫔高兴。她是真的很担心自己姐姐一不小心患了什么产前忧郁症之类的,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这些天别老围着我转了,小六还要你看着呢。”宜嫔见婉昭生怕她受纳喇贵人一事影响那样子,天天变着法子逗她开心,心里也是暖和得很,便道,“你放心,纳喇贵人的事情不会影响到我的,而且我还没有脆弱到被吓坏的地步。”
万黼是端嫔在照顾的,但此事并不能怪端嫔,毕竟万黼身子不好是宫里人尽皆知的,平日小病小痛也是习以为常,谁知道一场风寒就要了他的性命呢?这事儿如果真的要怪罪下去,只怕不少人都要受牵连呢。宜嫔服侍康熙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康熙不会迁怒于旁人。至于纳喇贵人,她现在又有了一个儿子,自然也就有盼头活下去。
没了个四岁的儿子,康熙心里也是伤心得很。毕竟他才二十六岁,这个岁数放在现代大概就是一个初为人父的爸爸,可康熙却已经过好多次丧子之痛了,特别是这次没了的还是好不容易长起来的儿子,康熙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皇上,太子回来了。”吴书来见康熙盯着手上这本奏折第一页盯了许久,又适逢太子下课回来,所以索性打断了康熙的沉思,轻声道,“太子爷如今正在殿外,等着给皇上请安呢。”
“让他进来吧。”康熙搁下手中的奏折说道。
外头似乎下起了雪,康熙见到自己宝贝儿子的肩上有雪化的痕迹,便叫吴书来去拿件新的衣裳过来让保成换上,才开始这一天的功课考究及太子课程培训。保成也知道自己汗阿玛因为庶弟的病故而不开心,因此格外用功地表现自己,总算让康熙笑逐颜开。
“汗阿玛心里还难过吗?”小太子见自己汗阿玛笑了出来,便问道。
康熙没有正面回答宝贝儿子的问题,只是摸了摸他的额头,叫人把糕点拿出来。御膳房最近琢磨出了不少新鲜的吃食,尤以那道七翠羹最得康熙喜欢,配上婉昭送来的核桃酥,那味道可是一绝了。
“儿子还是觉得花生酥好吃一点。”太子跟康熙用点心时从来不讲究“食不言”,或许是因为他年纪太小康熙不忍责骂,又或者是因为康熙很享受这样的父子亲情,所以小太子每每跟康熙一起吃点心时总爱发表几句话,“我听说那道核桃酥是专门做给汗阿玛的,汗阿玛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