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扬是第一次来北京,不管是前世还是后世,真正的第一次到北京。由于其本人对于郁达夫先生描述的北平秋天的魅力描写,强烈建议代表团到苏州胡同找个四合院居住。
北平的高校地处圆明园一带,而苏州胡同则在东城根东交民巷老使馆区一带,两处横穿北京城,相当的不方便。不过,大家都同意丁扬的建议,四合院啊!来自后世的人无不有厚重的怨念。
租住的四合院里东郊民巷不远,是一处风格完全老北京的院子。原来的是南方某个盐商的避暑的院子,后来子孙不肖,卖给了当地人,用来出租。
代表团中的一名机械领域专家马斯强,是后世清华机械方向博士,读书的时候就喜欢拿着相机到处找四合院拍照片,时常感叹四合院的凋零。这次有机会深度领略四合院的魅力,当然不会错过这种发挥机会,给代表团成员做起了四合院文化深度领略专家级讲解员。这种能把一扇门说出花来的本事,甚至连唐剑行这种新型老北京都被忽悠的一愣愣的,更不用说丁扬这种入门级的菜鸟。
足足两天,大家都花在体念游上面,工作的事情,只能让老北京唐剑行自己去跑,跟当地政府交涉,与学校约定访问日期,以及其他相关准备。
丁扬他们则体验着:早晨起来,泡一碗浓茶,向院子一坐,你也能看得到很高很高的碧绿的天色,听得到青天下驯鸽的飞声。从槐树叶底,朝东细数着一丝一丝漏下来的日光,或在破壁腰中,静对着像喇叭似的牵牛花(朝荣)的蓝朵,自然而然地也能够感觉到十分的秋意。
北国的槐树,也是一种能使人联想起秋来的点缀。像花而又不是花的那一种落蕊,早晨起来,会铺得满地。脚踏上去,声音也没有,气味也没有,只能感出一点点极微细极柔软的触觉。
秋蝉的衰弱的残声,更是北国的特产;因为北平处处全长着树,屋子又低,所以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听得见它们的啼唱。在南方是非要上郊外或山上去才听得到的。这秋蝉的嘶叫,在北平可和蟋蟀耗子一样,简直像是家家户户都养在家里的家虫。
直到所有人都被讨厌的秋蝉唱到神经衰弱,没玩没了的槐花弄得大家皮肤过敏,发现牵牛花也就是牵牛花。大家这才提议搬到北大附近找个好点的宾馆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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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东校门,蒋校长带着三个学院的老大在校门相迎唐剑行一行。
说实话,有这种超级待遇,唐剑行三十万水洋的赞助功不可没。要知道,此时的北大,财政情况极端恶劣,政府多次拖欠拨款,教师也只能勒紧裤子过日子。想起每个月需要支付的近五万大洋工资和费用,蒋梦麟校长愁的夜不能寐。
南京政府教育部下达的大四学年的学生,一体迁至南洋学习实习的命令,各高校都是持观望态度的。
不过,前几天唐剑行的先期拜访北大,让蒋梦麟校长心情变得极端舒畅,不仅小唐赞助三十万大洋,而且详细给蒋校长介绍了特区政府为学生和教师提供的便利条件。
蒋梦麟校长以为这个办法若能实行,北大的各种财政压力迎刃而解,唯一让他心存顾虑的是,特区那边的师资情况。毕竟学校承担着“定标准,立问题”的责任,以培养学生“科学之精神”。
理学院长刘树杞瞧着两辆福特车过来,精神一振,说道:“蒋校长,他们来了。”
文学院长胡适也伸了伸脖子,微笑道:“果然是实力雄厚,蒋校长啥时候也给我们配上车啊。”
蒋梦麟笑道:“不远了,不远了,等我退休,你就有了。”
法学院长周炳琳则问道:“校长,南洋大学要我们把毕业班迁至南洋到底是何意?”
蒋梦麟道:“不知其用意,此事,既然是政府担保,于我们学校是有益的。”
周炳琳则说道:“还是问清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