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中资银行投入了抄白银的行列,没有银行再去靠放贷盈利,而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在市场内买进白银,发行自己的银元卷,然后转手倒卖白银获取利润,很多中资银行超出自己的能力发行银元卷,向外资银行高息借来白银,然后通过各种渠道卖出白银。
刚开始的三个月,几乎所有金融机构都赚到了钱。但是随着市场内的白银被吸干,金融机构大幅度向外资银行买进白银,售出自己的白银卷。苦果也在十二月份开始出现,外资银行再也不放出白银,白银也在市场上继续上扬,这时,外资银行集体向国内银行挤兑他们持有的白银卷,危机开始显现,原来赚取的外汇被用来赎回自己发出去的白银卷,但是盲目的投机,早已抽空了中资银行的外汇贮备,很多不得不用储户的钱来还外资银行。
而在年底,市场上已经弥漫中资银行的钱被掏空的传言,大规模挤兑在年底的上海滩发生,可以确认很多银行将躲不过这轮危机,等待他们的只有破产关门。
江西中路最显眼的银行莫过于中国通商银行和四明银行。两个银行隔街对峙,曾经是沪上中资银行的砥柱,不过现在他们都遇到了大麻烦。
车子在江西中路的口子停了下来,路口挤满了来挤兑的民众,两家银行平日大开的门,现在只开了一扇门,来取钱的人必须一个个进去,按这种速度,一天办不了几十宗提款生意,虽然这样办法减慢了资金流出的速度,但是如果局势不改变,最终还是要被挤兑一空的,两家银行现在只能用高息拆借来的资金延缓这个进程。
这种办法,无疑饮鸩止渴,但是即便如此,现在连毒药都借不到了。
唐剑行让司机先回去,说自己回去。
随后朝四明银行走去。
负责维护秩序的员工尽管满头大汗,还是尽职地拦住了他们几个。
“先生,您要提钱还是先排队。”
唐剑行看了眼望不到底的队伍,笑着说道:“跟你们孙董事长说,就说有人给他贷款。”
那名员工明显不信,四明商业银行到如今的地步还有谁愿意贷款?不过,看唐剑行一行气派很大,还有专车接送,也不敢怠慢。跟旁边的伙计打个招呼,然后说道:“几位请里面坐,我给孙董事长汇报。”
四明银行顶楼会议室,几个董事满脸愁容,对目前的局势一筹莫展。
孙衡甫看了眼闭目养神的虞洽卿,心中哀莫大于心死。在这些股东里面,虞洽卿的资本占银行不足12%,自己可是倾家荡产占了三成多,这银行一倒,自己只有破产一途,而虞洽卿最多是少了块肉,如今局势虞洽卿如果愿意增资或者借贷给银行一笔钱,不说起死回生,但多少能撑过年底。不像现在三天之内就要破产。
“虞兄,四明危在旦夕,你不出手,四明可是要跨了。”孙衡甫的话语已经多了恳求。
虞洽卿也不是不愿意救,毕竟也是自己的肉,但是他清楚现在的局势就算倾家荡产也不一定能救的了,他不敢孤注一掷。更何况现在的四明银行已经不是当初宁波人的银行,在市面上能一呼百应。
当年,四明银行还在宁波人手里的时候,那次挤兑风波,并没有击垮四明银行,整个宁波在沪商人都主动挂出承兑四明银行钞票的保证,轻松应对危机。
如今,一是四明银行在宁波人心中没有了当初的号召力,二是此次的窟窿实在太大,力不从心。
“衡甫兄,银行现在的情况你我都清楚,并非我虞洽卿狠心,实在是杯水车薪,救不了这场大火。”
其他几个董事听了这话,顿时心死。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刻,上来汇报的四明员工低声跟孙衡甫说了几句。
孙衡甫一震,疑惑的问道:“真的?”
这种问题,员工是不敢打包票的。
孙衡甫也知道自己的问题过分了,不过死马当活马医的道理,孙衡甫是清楚的。然后冲员工说道:“请他们到我办公室稍坐,我这就过去。不要怠慢了客人。”
等人出了门,才跟疑惑的股东解释道:“楼底下有几个人,好像有点来头,据他们自己说是给我们来谈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