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好听,磁厚敦实,露出的一口牙齿雪白雪白的,英气逼人。他的神色不卑不亢,既不谄媚,也不酸苛,气定神闲,大义凛然。好像你与他的身份倒过来了,他才应该是警察,足可以代表正义、威严。应天龙就想不明白了,怎么一个英俊洒脱的汉子怎么也与黑社会联系不起来,可事实如此。
尤刚被击毙时林义就在他身边,见自己的兄弟死在冷枪下,气得暴跳如雷,操起一把钢刀冲上楼。大金龙麻将馆他熟悉,狙击手躲在楼顶,完成击杀后要撤退的线路他一清二楚,顺着一个不太为人知道的暗梯跑上去,刚行进到一半,楼上就传来急促地脚步声。
这条暗道是麻将馆老板用来逃生之处,干他们这一行多少有见不得人的事情,防患于未然。不想被狙击手利用,也没想到他碰上了林义,正是冤家路窄了。
林义闪在一边,等狙击手下来,他突然扑出来,举手就是一刀,这一到聚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与仇恨,竟然活生生把人从头砍成两半,刀刃都劈卷了。
张志勇说林义是拼命二郎,胆大而有谋略,心细而不莽撞,是干大事的人。
这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应天龙也很客气:“那里那里,我初来驾到,还得依仗林兄多多帮助呀。”
“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三堂主尽管开口,不必客气。”
应天龙点点头,果然是名不虚传,含而不露,镇定自若,脸上始终保持微笑,给人一种亲切和蔼的影响。“铁虎”林义杀人时也面带微笑,从容不迫。
提到孙正林,林义犹豫片刻说:“能不能留他一条命?”
应天龙有点奇怪地看着:“大哥的脾气你应该了解,凡是能够原谅的他会手下留情的。我这次来他特地告诉我,替他清理门户,没有商量的余地呀。”
林义轻轻叹一口气:“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孙正林也是兢兢业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杀了,可惜了。”
应天龙说我也不想沾自己弟兄的血,那要倒霉的。我想是不是有你来执行呢?
林义摇摇头:“我不行,我与孙正林个人交情不错,下不去手呀。既然大堂主把事情交给了你,你就看着办吧。”
狡猾,应天龙暗暗骂了一句。
孙正林没有跑,第二天一早就来找应天龙,说是自己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听从三堂主的处理。
应天龙说:“你还真的是不怕死,念你对青龙帮也出了不少力,我给你选择了一个好地方,凤水宝地,你死而无憾了。”
应天龙把孙正林拉上汽车,对“赤龙”黄阿炳说:“你和我一起去,做个见证吧。”
黄阿炳直往后躲,假惺惺地说:“不,我没有勇气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呀。正林,每年这个时候我会给你烧香磕头的,你一路走好。”
汽车开到海滩边,在一处礁石林立的海岸停下来,应天龙示意孙正林下车,两人走到一块突起的礁石上,脚下就是汹涌澎湃的海浪,拍击着海岸,发出巨大的响声。远处海鸥飞翔,真的是水天一色,气势磅礴。
孙正林笑了:“感谢三堂主,为我选择了这么好的归宿,能够死在大海的怀抱里,我平生足愿了。”
应天龙举起手里的枪瞄准他,孙正林并没有胆怯,相反微笑着面对枪口。
应天龙放下手枪说:“孙正林,你就那么想死吗?”
“我不想死,但我不得不死,这是命,谁也抗争不了。”
“你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吗,事在人为。”
孙正林苦笑一下:“自打我加入青龙帮,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干我们这一行的死是早晚的事情,常在河边走,那有不湿鞋的。”
应天龙一声冷笑:“你是准备死了,死了就万事大吉,可是你想过没有,活着的人呢?你的亲人,你的妻儿老小呢?我来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的那个小老婆已经有人惦记上了,你现在还没死呢,他已经开始行动了。你想知道他是谁吗?”
孙正林的脸色变了,嘴唇哆嗦着说:“是谁?”
应天龙回答:“我今天请来一个人,你就听听她是怎么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