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盛知道顾清夏并不脆弱。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在这世上,她能独立的活。
他对她来说,只能是锦上添花,却从来不是必须的存在。
他望着那一线阳光中的尘埃,微微失神。
他的道行比顾清夏深得多,因此决不会让她看出来,他眉间一直藏着的隐忧。
孕十四周的时候,李盛陪着顾清夏去做孕检。
大夫拿出一个小小的方盒子似的东西,还连着一个和B超的探头差不多的东西。大夫给她肚皮上抹上凉凉的液体,用探头慢慢寻找。
顾清夏从方盒子似的的扩音器里听到了自己腹腔中的响动。忽然……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听,多有力!”大夫笑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比成年人节奏快得多,那是胎儿的心跳。
顾清夏没控制住,一下子就哭了。李盛哄了半天才哄好。
每当她的荷尔蒙崩溃的时候,她才会表现得像个小女人。李盛其实很喜欢她的这种时候。
让他觉得,她需要他。
孕十六周的时候,他陪她做了唐氏症筛检。她的孕检,他总是亲自陪着,从头到尾。
像一个温柔的好丈夫。
南思文和他的两个兄弟在天上界的二层拐个弯,迎面碰上个刚从更衣室里出来的女人。
女人很年轻,也很漂亮,身材火辣。只是气质上略逊,和八楼的姑娘,没法比。
也因此,她从外面的小夜总会拼杀到天上界的二楼,也就算到顶了。像她这样的姑娘,是混不进更高楼层的。
不过更高楼层的姑娘们眼界也高,像八楼的姑娘们,根本不会对南思文他们这些人假以辞色。场子里的规矩,自家的人对自家的姑娘,是不准调戏或者用强的。姑娘们都是摇钱树,必须好好爱护。
汉子们不会去高楼层的姑娘们那里自讨没趣,不过,跟一层二层大堂的姑娘们,偶尔调笑,或者约个炮,却是他们常做的事。
女人看见南思文,眼睛一亮。
“文哥!”她甜甜的笑着,凑了过来。
南思文停下脚步。跟着他的两个人,笑着交换个暧昧的眼神。
“小芸啊,你强哥军哥都在啊,你眼神怎么这么不好啊,就只看见文哥了?”他们调笑到。
“我又没长三张嘴,我得一个个叫吧。”女人笑,“强哥。军哥。”
“行。”两个人揶揄道,“你跟文哥慢聊。文哥,我们先上去了,你赶紧的啊,待会老板要到了。”
等他们走了,小芸笑着贴上来。干这行久了,身上自然而然有股子媚态。
“文哥,我今天要是不出台,你送我回家吧。”她贴上南思文,“去我家坐坐……”
三更半夜,邀请男人到自己的家“坐坐”,能干些什么,南思文和她都心知肚明。
女人贴他贴得很近,丰满的胸呼吸间时不时的便轻触到他的胸膛,能感觉到那柔软。
南思文抿抿唇,捉住了小芸摸到他胸腹间的手。“我还有事,回头叫方子送你吧。”他拒绝道。“我得上去了,老板差不多到了。”
小芸的眼中流露出失望,“嗯”了一声,勉强笑了笑。
“小芸,”走了两步,南思文转身道,“别跟这儿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好好挣钱,过两年回老家找个老实人嫁了吧。”
小芸的神情冷淡了下来,自鼻腔里“嗯”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南思文知道她是觉得他看不起她了。
其实并没有,他只是觉得她可怜。
小芸来自一个重男轻女的农村,她家里有个弟弟。她和她的两个姐姐,都被父母逼着出来做这种事,挣钱供养她弟弟读大学。她的姐姐们年纪大了,都收手嫁人了。现在就还有她,卖皮卖肉的在给家里挣钱,供养她那手机总是最新款,才用了一年的笔记本就嫌旧要换新型号的大学生弟弟。
可她挣脱不了来自家庭和血缘的桎梏,只能这样沉沦。
更可悲的是,她觉得她有这样的责任和义务去供养她宝贝的弟弟。
南思文其实特别理解她。
因为他也来自类似的地方。在他们那个山村里,女人在男人眼里,也是卑微的。用来睡,用来生娃,还用来在地里干活,当男人使唤。